乐伊思歌德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她问道:“歌唱出来的旋律也可以治疗他人……所以神圣祭坛教会他们自己组建的唱诗班也是这个原理吗。”
“应该是吧。”阿列克吉歪头,表情似有困惑,“其实我从没有去过教堂听唱诗班演唱,他们只在节日时才会演唱。但据说很多人都说唱诗班的歌声具有净化心灵的效果,我猜可能有吧。”
“这种能力有限制吗?”杨天宇提出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如果人人都可以演唱,那么所有人都会拥有治愈能力。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阿列克吉点头:“是的,这种能力的确有限制。如果想要自己演奏和演唱的声音有效果,那么那个人只要有一定的音乐能力,至少不能断开吧。这种演奏能力决定了一个乐谱效果的上下限,好的音乐家能让简单的乐曲拥有顶级的效果,五音不全的人能让顶级的乐曲蒙尘。”
果然有限制。
汪达认为自己肯定无法成为吟游诗人,他对音律一窍不通,虽然平时可以哼唱简单的旋律和歌词,但现在想一想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呢。
也是。
如果没有限制,那么人人都会抢着去做吟游诗人了。
世界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缺少治疗师。
乐伊思歌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长长的“哦”一声。
她笑道:“那么这么说,阿列,你的音乐天赋很高哦。你还这么年轻,演奏的乐曲就有这么厉害的效果。”
阿列克吉不好意思挠头。
确实。
他就是很有天赋。
这点不是他自己吹嘘的,是那些音乐家给他评价的,已经不止有一个人想要把阿列克吉收为学徒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了。
傅尔哈回忆道:“当时我和安图第一次见到阿列时,他才十五岁,一个人站在街角演奏赚取路费。你们不知道,当时一整条街的人都被他的音乐吸引过去围着他,就连店里的人都出来听了。真的,超好听!有种能让人陷进去的魔力!”
安图缓降在前方一棵大树枝头。
他在上面对下面的人说:“赞同。阿列的音乐天赋很高。”
阿列克吉为自己解释:“因为我父母就是马戏团的随行音乐家嘛,我从小就是听他们演奏的音乐长大,耳濡目染下渐渐就会了。”
太谦虚了,阿列克吉。
乐伊思歌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真是可爱的孩子。
半天时间过去,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丛林内变得又热又湿。
大家只好原地休整一段时间,等最热的时间过去再继续赶路,只是晚上如果要回去就只能走夜路了,所幸乐伊思歌德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提前将昨晚借给趴趴的煤油灯拿了出来。
乐伊思歌德清理出来一片空地,生火做了烤香蕉,随手在旁边的野生芒果树上摘野芒果当做饭后水果。
汪达看着盛放在芭蕉叶上的烤香蕉。
“为什么水果能当饭吃?”
诶。
这正巧问到李时雨知道的点上了。
李时雨回答汪达:“汪达,一般能当做主食的食物都是饱腹感强、淀粉含量多、种植成本低的食物,就像大米、小麦、红薯、土豆、鹰嘴豆等作物。包括昨晚乐伊思歌德给我们吃的木薯,它也是淀粉含量高的经济食物,淀粉能供给我们人体所需的能量。”
乐伊思歌德瞥了眼李时雨。
没想到这个孩子对农业的知识懂得还挺多。
“这样啊。”汪达小心抓起一截烤香蕉,看着它被烤的焦褐色的皮,“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把香蕉当主食吃了?”
“不是这样的,汪达。”乐伊思歌德给他分了几个核大肉少的野芒果,“只有我们这个地方生长的香蕉才能当主食吃,它们不适合当水果。其他地方你遇到的香蕉还是把他们当水果吧。”
“啊,不能当主食啊。”
汪达有些失落。
还以为之后没饭吃了可以找香蕉吃。
他将这块烤香蕉塞进嘴里。
果然。
比起水果香蕉,这种被当做主食的香蕉它味道寡淡,没有甜味,只有作为香蕉原本的味道。
“听说你味觉灵敏,我就没有给你撒香辛料,汪达。”乐伊思歌德晃晃手中的小布包,“如果你想加点调料可以自己拿去自己加,不过这个香辛料的咸味有点大。”
汪达摇头拒绝:“不用了,这样就好。”
听潮很好奇,她看向汪达:“你的味觉灵敏到什么程度?”
她第一次遇见味觉灵敏的人。
“嗯……”
汪达看着面前盛放食物的芭蕉叶,认真思考了会儿。
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例子。
“昨晚的木薯,乐伊思歌德不是往里加了点糖吗。”
“对啊。”听潮摇头,“可是那对我来说一点味儿都没有,还要加炖菜配着吃。”
汪达点头,肯定听潮的说法:“对,就是这种对于你们来说一点味儿都没有的食物,对我来说味道刚刚好。”
“这么夸张?!”听潮有些难以置信。
那么现在这种只有加了香辛料才能吃下去的烤香蕉,在汪达嘴里会是什么味道呢?
“所以一顿饭如果要加很多调味料的话,我都需要提前把我那份分出来,否则那些味道浓重的食物会直冲我的大脑,哪怕勉强吃完,很久很久之后我的嘴巴里都会是这种味道。这对我来说可太难受了。”
汪达摇了摇头。
“所以在时雨强迫我喝他熬的中药时,我都很痛苦,但又不得不喝。”
李时雨直接把汪达手里一直拿着的香蕉直直往他嘴里塞去。
“汪达。好好吃饭,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唔……”
汪达勉强咬把整块香蕉吃了去,咀嚼,吞咽。
虽说嘴巴已经空出来了,但没有继续说话。
汪达总是很听李时雨的话。
坐在他们对面的趴趴看了眼对面的两人,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乐伊思歌德注意到这道呼气,关心问道:“怎么了,趴趴。”
“没什么。”趴趴摆手,“想起故人而已。”
趴趴嘴里的故人,从来都是他那个早逝的伴侣。
睹物思人吧。
乐伊思歌德很清楚。
她转头看向默默吃饭的李时雨和不再说话也在默默吃饭的汪达。
哦。
她挑了挑眉。
吃完饭后,在汪达被野芒果的酸涩痛苦到面目狰狞时,乐伊思歌德灭掉所有的火,瑞文西斯干脆使用水魔法和土魔法帮她。
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温度不再那么炽烈后,趴趴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到达。
众人继续跟着他往前走着。
乐伊思歌德背着包殿后,季阿娜跟在她身边。
见与汪达和李时雨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乐伊思歌德拉住季阿娜。
“怎么了,妈妈?”
“季阿娜,我问你啊。”乐伊思歌德尽量放低声音,指了指前面的汪达和李时雨,“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嗯……”
季阿娜一时也想不到最适合他们的词语形容汪达和李时雨现在的关系。
“挚友!”
走在前面的瑞文西斯蹦过来,用风魔法传话给两人——这样她就完全不用压低声音也能让别人听出她的语气。
“挚友?”季阿娜不懂。
瑞文西斯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是的,就是挚友。我之前问李时雨,李时雨说这是汪达给他的答案。”
“汪达?”季阿娜更不懂了。
他真的知道吗?
乐伊思歌德抬头,越过人群,望向前面的汪达和李时雨。
“挚友啊。”
“当然肯定不单单是挚友!”瑞文西斯的语气还是那么激烈,她用力跺脚,把脚下被傅尔哈压塌的植物踩得噼啪作响,“汪达那家伙狡猾得很,有时候可以很聪明地敷衍任何事情。”
“有吗?”
季阿娜认为汪达不是这样的人。
“哦,我说的‘任何事情’,指的是对待李时雨的态度上。当然不是其他事情了,其他事情上他就笨得很。”
反正她现在用的是风魔法说话,汪达听不见,瑞文西斯非常大胆的说着汪达的“坏话”。
这两个月以来所有人的表现都在乐伊思歌德眼里,她看人一向很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汪达从来没有敷衍李时雨,反而一直都很热情。对了,季阿娜,你不是说他们都是来自奎雷萨一个叫醋栗镇的地方对吧。”
季阿娜点头。
乐伊思歌德分析:“或许这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挚情谊。”
杨天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慢脚步窜到了三人身前,一开始众人还没有注意到他,都被他吓了一跳。
杨天宇:“我不认为他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啊?”
瑞文西斯知道,自己的风魔法传话又被杨天宇听去了。
没事。
反正这次不是背后偷偷说他的坏话,汪达和李时雨又不像他那样那么厉害,瑞文西斯一点都不心虚。
“怎么看出来的。”乐伊思歌德问。
季阿娜也很想知道。
“李时雨给我说过,虽然他是西方出生西方长大,但从小接受的都是东方教育。和他相处这么久,我能感受到,他的骨子里和我一样,始终都是一名纯正的东方人。”
杨天宇看向前面李时雨的背影。
“东方人多为含蓄内敛,情感不会外宣。我发现他在汪达之外的事情上虽然一直都很上心,在其他事情上他也在约束自己,但我能感觉出他对汪达的感情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汪达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对,这点我也察觉出来了。”季阿娜赞成杨天宇的说法,“他在其他事情上总是想着‘如何完美做好这件事’,他不允许自己出错。但面对汪达,他似乎总是有更多的情绪和精力去对待。”
“嗯……”
听两个小家伙这么一说,乐伊思歌德开始仔细回忆这两个月汪达和李时雨的相处态度。
似乎就像他俩说的那样,李时雨会用温柔的态度对待所有人,可能是他对于所有人都这样;而面对汪达时,他往往会展现更多的情绪,恼怒、狡黠、质疑、腹黑……
平常的李时雨近乎是一个完美的人,别人认为该是什么样他就会是什么样。
但汪达之于李时雨来说,就像他的专属情绪开关,让李时雨拥有更多普通人的糟糕心思。
人只有不完美才能称作是人。
太完美了,那不就和传说中的神明一样了吗。
只对一个人特殊。
“真是奇怪的孩子。”
望着正在和汪达讨论“还有什么食物可以作为主食”的李时雨,乐伊思歌德喃喃道。
瑞文西斯无奈,她用风魔法给三人传话:“我之前有次找到机会和李时雨聊过,因为汪达送过李时雨一个怀表,我们都知道嘛,那个怀表现在都是恋人之间互送的礼物,所以我在试探李时雨,而且在平日的相处中,我总觉得李时雨对汪达的态度已经到达了相恋的那种状态。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不相信汪达能意识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