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叶卡捷琳堡后，查理一行首先着手收集怪物马戏团的情报。
尽管马戏团杂志上刊登了他们的信息，但内容却十分肤浅。
然而，调查他们却并非易事。
怪物马戏团驻扎的区域是贵族别墅林立之地，警员巡逻严密，难以靠近。
贸然行动，一旦被艾拉察觉，整个计划便可能功亏一篑。
查理尤其需要谨慎。
他毕业仅仅三个月，城中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万圣节临近，原本深居简出的怪物马戏团成员开始外出活动，查理等人也得以乔装打扮，调查起来方便了许多。
查理让同伴们负责调查怪物马戏团，自己则在学校内部寻找帮手。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基娅拉。
两人相识近两年，基娅拉在他眼中是一位值得信赖且能力出众的后辈。
然而，他却迟迟无法迈出那一步。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不是的，你是个好朋友，基娅拉。
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想起两人最后的对话，查理清楚自己不该向基娅拉求助。
更何况，这件事还与他拒绝基娅拉表白有关。
当得知基娅拉因新生欢迎会上遭遇意外，精神受创而休学的消息后，查理的顾虑更深了。
“低语”，帕皮拉克斯，一种能对目标进行精神攻击的法术。
查理怀疑，那些折磨基娅拉的声音中，或许也有自己的声音。
向其他同学求助也让他犹豫不决。
平时还好，现在正值大赛期间，他们很可能会将自己为了抓住艾拉而进行的秘密行动视为作弊行为并举报。
因此，他放弃了向学校里的人求助，决定独自行动。
首先，查理在地下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
学校建筑的前身是一座大教堂，其下方有一片名为“地下墓穴”的空间。
那里遍布骸骨，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但对查理来说却如同自家后院一般熟悉。
他将地下墓穴的结构告知同伴，并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他们尚未确定复仇的目标究竟是谁。
艾拉曾说她操纵怪物屠戮了家乡的居民，但究竟是指怪物马戏团的成员，还是其他魔物，他们不得而知。
怪物马戏团的成员看起来大多与常人无异，但远距离观察终究有限。
于是，查理决定尝试另一种方法。
“或许可以从蕾娜那里打探到一些情报。”
查理向同伴们讲述了三年前新生选拔考试上发生的事情。
路德·范塔斯克为了打击雷卡切夫的士气，派出了女儿蕾娜出战，却最终败给了雷卡切夫。
“所以，就凭三年前的那点交情，她就会帮你？”
“其实……那次比试之后，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四个同伴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过去三年，查理每个假期都会回乡小住，却从未提起过此事。
查理避开同伴们心照不宣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
“别误会，不是情书之类的，只是偶尔互相问候，聊聊近况而已。”
查理语气略显生硬地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事实上，最初的两年，两人的信件内容确实如此。
他们将彼此视为激励自己前进的良性竞争对手。
但从去年开始，两人逐渐开始分享一些私事。
首先敞开心扉的是蕾娜。
她一改以往简洁的回复风格，用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吐露心声的优美笔触，向查理表达了她的好感。
坦白说，面对如此佳人的主动示好，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查理也曾数次心猿意马。
他依然喜欢着艾拉，却又因为艾拉始终将他视为普通朋友而感到失落。
他担心同伴们继续追问，便连忙转移话题：
“总之，我想我可以向她打听怪物马戏团的事情。
她有乔装打扮进行街头表演的习惯，我可以趁机和她接触。”
查理故作镇定，却无法否认自己对这次会面充满了期待。
三年未见，两人都已成长许多，再次相遇，心中难免激动。
尤其是现在，他对艾拉的感情正处于迷茫期，对蕾娜的感情也比以往更加强烈。
“需要穿正装去吗？”
“是啊是啊，还要喷香水。”
“总不能以地穴流浪汉的形象去见她吧。”
查理强作镇定地回应同伴们探究的目光，然后离开了藏身之处。
因为他监视黄金嘉年华和怪物马戏团别墅的猫头鹰传来消息，蕾娜正在街头表演。
查理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正装，并戴上了“小丑”的面具作为伪装。
面具上夸张的向上弯曲的八字胡，如同脸部中轴线般笔直的山羊胡，以及刻意加深的酒窝和脸颊上的红晕，都显得滑稽可笑。
因为他听说蕾娜戴着“哭泣的女人”的面具，所以特意选择了与之呼应的面具。
他等到蕾娜表演结束。
她展现出惊人的平衡感，在铡刀上辗转腾挪，技艺精湛。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她结束了表演，走进了僻静的小巷。
这对查理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他必须摘下面具表明身份才能与她交谈，而广场上有一些穿着雷卡切夫校服的学生。
然而，尾随蕾娜的查理，骤然看到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爸爸！”
一向高傲冷漠的蕾娜，此刻却像个孩子般笑容满面地扑进一个男人的怀抱。
她摘下面具，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撒娇般地轻声细语。
“抱抱我！”
“亲亲我！”
查理震惊得呆立当场，他心中构建的蕾娜的形象瞬间崩塌。
他与她面对面时的印象，他们之间的书信，关于她的传闻，以及最近几天通过猫头鹰观察到的她的日常行为……
一切都成了谎言。
“看来我的宝贝女儿昨天忍得很辛苦啊，一见面就黏糊糊的。”
被蕾娜称为“爸爸”的男人似乎对她的举动习以为常。
看到男人与蕾娜相似的金发和俊朗的外貌，查理一度怀疑他真的是蕾娜的亲生父亲。
在乡下，十几岁结婚生子也并非罕见。
乍看之下，两人年龄差距不大，考虑到蕾娜比同龄人显得成熟，如果男人保养得当，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很快，查理听到蕾娜略带低沉的声音提到了“角色扮演”，这才意识到他们只是在演戏。
然而，真相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身份，让他充满怀疑。
一个接近未成年少女，让她叫自己爸爸，还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男人英俊的外表和坏坏的笑容更让查理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背靠着巷子里的墙壁，低声交谈。
主要是蕾娜倾诉烦恼，男人则在一旁安慰。
“考试就要开始了。”
“是啊，我们也该加紧练习了，可是公爵大人突然召集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事。
你听说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父亲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肯告诉我。
不知道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得来的情报……”
诋毁吉蒙是蕾娜每次见到这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查理再次感到震惊。
他知道蕾娜对路德·范塔斯克严苛的教育方式感到不满，但却没想到她对父亲的怨恨如此之深。
查理一直以为蕾娜尊敬她的父亲，尤其是在过去一年里，她在信中流露出的对父亲的自豪感简直到了过分的程度。
他原以为两人是通过坦诚交流才变得亲近……
难道一切都是伪装？
查理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然而，让他震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你知道吗？父亲为了获取这次考试的情报，做了些什么？”
蕾娜接下来说的话，既解答了他的疑惑，也是他今天听到的最令人震惊的消息。
“真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理先生就不再给我写信了。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竟然假扮成我，和查理先生通信了一年多。
他企图用甜言蜜语从查理先生那里套取雷卡切夫考试的情报。
‘哼哼！男人都一个样，只要稍微吹捧几句，就会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在我面前得这样意洋洋地说着，还说他已经套取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你能相信吗？我真不该告诉父亲，查理先生负责这次考试的整体设计……”
艾德斯坦听着她的话，心中暗自叹息。
吉蒙·马吉尔，你这家伙真是个人才啊，花一年多时间网骗人家纯情男大……
两人约定在糖果工厂见面后便分开了。
独自留在巷子里的查理，失魂落魄的低头沉思良久，直到确认他们已经走远后，他才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他把准备好的礼物扔进垃圾桶，默默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
他并不伤心。
他对蕾娜的感情只是朦胧的好感，并没有发展到真正喜欢或表白的程度。
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太荒唐，太可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哈……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啊……啊！艹！！”
查理狠狠的一捶砸向旁边的墙壁。
这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小丑笑话的素材。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查理一定会经常拿它来开玩笑。
但这件事情实在太丢脸了，他羞于启齿，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自己的情绪。
因为这个笑话的核心就在于，他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蕾娜喜欢自己。
查理起身离开了小巷，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和蕾娜在一起的男人的身影。
他是谁？
虽然他与蕾娜之间萌生的感情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一想到蕾娜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撒娇的场景，他心里就感到一阵憋闷，就好像有一整头牛压在自己心脏上一样……
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
难道是催眠或暗示之类的法术？
查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虽然因为担心被发现而没有仔细观察，但那张英俊的脸庞让人过目难忘。
他边走边想，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脑海中闪过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虽然这个时代的照相技术有限，但分辨相貌还是绰绰有余的。
查理想起来了。
那个男人，
正是艾拉所在马戏团的团长，弗兰克·艾德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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