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晓玲说完关于南诏国‘观音七化’的神话传说之后,基本上也确定了这本《南诏国史考》的真实性。
也就是因为这一本书,成了我和蒋晓玲关系破冰的关键。
我又趁着这个机会请教了蒋晓玲书中的一些其他内容,然后浅谈了一下自己这几天通过古籍文献,对南诏国文化的一些了解。
也可能是因为兴趣相投,和对于这方面的喜好,蒋晓玲也逐渐放下了之前对我的芥蒂,越聊越投机,就这么一直聊到了深夜车厢里熄灯才停下来。
从长沙到昆明的火车行程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蒋晓玲简单的洗漱吃了点早餐后,又主动的打开话匣子,叙上了昨天晚上没有讨论完的话题。
不过虽然我和蒋晓玲的关系看似已经破冰,但也只是纯粹的学术上的交流而已。
所以当火车下午到站后,我们各自从车厢走下来,并没有二叔所想要看到的那种有说有笑。
二叔和陈东锦以及另外四名学生就像是被蹂躏了一天一似的,虚脱的脸色蜡黄,站着双腿都有点发抖,结果又看到我和蒋晓玲一前一后从卧铺车厢下来,俩人脸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并没有达到他想要见到的效果,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我看二叔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是在跟我说:“老子在厕所站了一天一夜,三千块钱让你泡个妞,你都泡不到!”
而我对二叔的这般眼神,直接就视而不见,全当什么都没看到……
到了昆明火车站,我们又马不停蹄的转车去个旧,这一趟还好,全部都买到了卧铺票。
在经历八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到了个旧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
二叔安排我们在距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家宾馆开了几间客房。
蒋晓玲作为我们队里唯一的女性,肯定是单独一间房,我们则全部都是双人床房。
虽然二叔是队里的赞助商,不差这仨瓜俩枣的,但是为了不被起疑,消费也并没有特别阔绰,从长沙到昆明的那两张高价卧铺,还是二叔偷偷给我和蒋晓玲安排的。
毫无意外,刚住进宾馆客房,二叔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冲我一顿训斥。
不过我也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赶紧把那本《南诏国史考》掏出来当做挡箭牌,又跟二叔大概说了我和蒋晓玲在火车上聊的一些事,还有关于‘观音七化’的神话传说。
这本《南诏国史考》也确实引起了二叔的兴趣,成功的扯开了‘侄媳妇’的话题。
不过二叔大致的翻看了一下这本书的内容,说书上的内容主要是研究南诏国的文化,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南诏王陵的研究,并且很多内容都是缺乏实质考证的推测,对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至于‘观音七化’,也仅仅只是一个带有政治目的的神话传说而已,只能当做儿童刊物随便听听……
第二天清晨,我们全部都起了个大早。
个旧距离元阳县还有大概三小时的车程。
为了尽早赶到元阳县,我们没有坐长途汽车,而是租了一辆七座的面包车,车费也不是很贵,还不到一百块钱。
之前两趟坐的都是火车,我对于云南的路况还并不是特别了解。
直到坐上汽车后,就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山路十八弯’。
六月的云南,天气已经闷热的像个蒸笼,面包车刚驶出旧城区,就开始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爬,这条盘山公路窄的勉强只能错车,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司机貌似很熟悉这里的山路,双手抱着方向盘,深踩着油门把车在盘山公路上开的飞快,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碎石路面,颠的我屁股生疼,整个人都差点散架。
不过该说不说,这里的山路虽然崎岖险峻,但车窗外的风景却美的让人陶醉,七彩云南确实不是吹的,并且越往山里走,人烟就越稀少,随着海拔逐渐升高,雾气开始在群山间缭绕,远处的山峦叠嶂,美得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当车开了接近两个小时,行驶到元阳县境内后,我看到了一大片梯田,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田像是无数面镜子镶嵌在山坡上,偶尔还能看到戴斗笠的农人牵着水牛在梯田上慢悠悠的走过,美得令人窒息。
我在蒋晓玲写的论文中见过,这是元阳县的哈尼梯田,有着一千多年的开垦历史,是哈尼族的主要文化之一,也是国内的第一批世界文化遗产。
关于文化遗产的研究,也是他们民俗学的一部分,所以当车窗外出现这片梯田后,陈东锦就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咔咔一通拍照,几名学生也都眺望着远处的梯田,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不可言的大自然画卷。
随着画卷的缓缓展开,当面包车碾过最后一道山梁,前方出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县城,司机告诉我们,前面就到元阳县了。
在九十年代的这种偏僻小县城,基本上还都带着很浓的少数民族风情,远远的看去,整个小县城基本上都是竹木结构的吊脚楼建筑。
当车子开到县城的主街口,前面就被堵住了。
只见县城里非常热闹,尤其是这条主街道,穿着各个民族服饰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动,沿街的各种商贩鳞次栉比,甚至比我们长沙过年的集会都要热闹。
街上还时不时的传来‘咚咚咚’的鼓声,我好奇的把头探出车窗外,看到十几个头戴木刻面具的舞者正沿街跳着祭祀舞,后面跟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抬着竹制的祭祀台,台上摆着各种贡品,有染红的糯米粑粑,和整只烤猪。
蒋晓玲告诉我们,这是当地人在过‘苦扎扎节’。
苦扎扎节是哈尼族最盛大的传统节日,又称‘六月年’,相当于是汉族的春节,也是哈尼族最隆重的农事祭祀和狂欢庆典,时间为每年的农历6月24前后,节日总共持续3-7天,具体的日期由各村寨的‘摩批’也就是哈尼族祭司择定。
民俗学主要研究的也就是这些东西,所以科考队也是特意赶在他们当地过苦扎扎节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