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环视了一圈,见邱城主没有带几个人,这就好办了。
她将邱城主单独带到正厅,压低声音道,“邱城主,你们不是全城戒严吗?外面那么多巡逻队伍,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汐先给压力,听得邱城主冷汗涔涔。
这可不光关乎到陈汐仓库那些货物,更关乎到他这个城主的防守职责。
连城内的安全都保证不了,那他日有其他贼人混入城内作乱又怎么办?
这事儿传到世子耳朵里,他肯定少不了被问责。
别人他可能不怕,但陈汐是有那个能力告状的。
邱城主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赵夫人,这事儿我肯定严查。”
陈汐道,“那要是查不出来呢?我这里可是损失了接近五千两的货物找谁负责?”
邱城主瞪大眼,“五千两?”
他怀疑地看着陈汐,就那仓库里的东西,能值五千两?
他觉得陈汐是在狮子大开口。
他怀疑没有错,陈汐就是在狮子大开口,那里面的东西最多值一千多两。
但现在东西都烧了,她说五千就是五千。
“这…赵夫人,你确定你那些东西值五千?”
“怎么不值?邱城主若不信,我回头将损失的东西统计出来,你亲自过目。”
邱城主心里暗骂,我看有什么用,你统计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
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这还是等贼人抓到了再说吧,到时候损失多少,赵夫人找对方赔偿就够了。”
陈汐挑眉,“那邱城主有探查方向了吗?打算怎么查,又准备查多久?”
陈汐的每个问题都十分致命,邱城主脸上又冒出一层冷汗。
突然,陈汐话音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邱城主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赵夫人有什么办法?若是能抓到贼人,我必定全力配合。”
“我之前听过一句话,很多凶手都会回到现场查看,现在知道我们仓库着火的人不多。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人放火的时候,估计扔了火把便跑了,也没留下来仔细查看。”
陈汐顿了顿,继续说,“我们继续开门做生意,他就会以为放火失败,自然会再来放火。”
邱城主听得连连点头,随后又问了个问题,“那他不来怎么办?”
“他都敢来放火了,还在乎放一次还是两次吗?就算不来放火,肯定还会有别的手段。”
第一次来刺杀陈汐,陈汐也以为将对方吓跑之后就不会再来了,谁能想到,才隔了半个月又来放火了。
那人是铁了心不将珍宝阁整关门不罢休,这次他们不声张,那人定然还有下次行动。
邱城主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按赵夫人说的办,若他敢再来,必定将他擒住!”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邱城主也离开了。
他出去后,警告身边的属下不要声张这件事,将今日看到的统统忘记。
陈汐让小云和石榴去外面接待客人,她则是和几名护卫,将仓库里幸存的货物找出来。
上面的烧了,下面的大部分都还完好,不影响售卖。
再坚持两三日的供应绝对没问题,到时候赵春生的下一批货应该也快到了。
在珍宝阁斜对面的巷子里,有两人正直直的看着人群络绎不绝的珍宝阁。
其中一人说道,“他们怎么开门了?”
另一人说,“我就说你那法子行不通,多半是没烧起来。”
“哼,这都没烧起来,算他们走运!”
“要不算了?”
“算?怎么可能算了!”
那人扔下这句话,便负气离开了。
陈汐花了一整日,五六个人才将仓库整理出来,货物烧毁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的货能用。
这个损失,倒也还能接受。
接受是一回事,但咽不下这口气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人不抓住,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时刻得提防着这把刀落下。
而且,抓住这人除了报仇之外,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
否则今后时不时就有人来搞事,这铺子也开不长久。
她将损失的货物都写在账本上,为了凑齐五千两,她可谓是绞尽脑汁。
敢算计她,那就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夜里,万籁俱寂。
陈汐看了看天色,收好账本,吹灭了灯。
院子里的守卫变成了两人,比昨日看守更严。
这两人可不是为了抓人,而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对方在仓库放火,今日他们去搬货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察觉,在察觉到有人使坏的情况下,不加强戒备反而不正常。
在加强防守之后,第二天夜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现纵火的人。
第三天依旧没来。
邱城主觉得陈汐这法子不靠谱,都两天了也没人来,多半是没人来了。
陈汐也不急,和往常一样。
等到第五日,陈汐将烛火吹灭,在床上躺下。
靠近仓库的那面墙头,冒出一截楼梯。
随后,有人鬼鬼祟祟的从梯子爬了上来。
他先是趴在墙头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一个守卫在东侧,一个守卫在门口。
不过这两个守卫都有些昏昏欲睡。
他这才弯下腰,从下方那人手里拿起火把,为了安全起见,他这次还多带了一坛酒。
将酒顺着洞口倒进去,这才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揭开,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火折子吹燃,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正当他要将火把扔进缺口,下方忽然传来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那人手一抖,手里的火把掉落,顺着屋顶的瓦片滚落,啪嗒一声掉在了院子里。
两名护卫也倏地站直了身体,朝着墙头看去。
站在梯子上的男子,和地上把着梯子的男子顿时懵了,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里面有守卫,外面有官兵。
不过眨眼的功夫,十几名官兵便将梯子给包围了。
陈汐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出了门,绕到屋后的巷子里。
那两人已经被擒住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一个穿着土色粗布衣裳的青年。
“原来放火的就是你们啊。”陈汐悠悠地看着两人。
“误会误会,我们可没有放火啊!”中年男子硬着头皮狡辩,可心里已经凉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否则怎么肯恩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官兵?
邱城主也姗姗来迟,来到两人身前,仔细打量着那位中年男子,有些惊讶地开口,“谷掌柜,怎么是你?”
陈汐看了眼邱城主,“你认识他?”
邱城主说,“这城内的掌柜,我多多少少都认识。”
他惊讶的是,这位谷掌柜做的是酒水生意,怎么和陈汐结上仇了?
不过既然人赃俱获,也没什么好说的,先带回衙门再说。
陈汐自然也去了,她还要找这位谷掌柜赔偿损失呢。
眼看人赃俱获,谷掌柜也失去了狡辩的勇气,他只能求饶,“陈掌柜,这不是没造成损失吗?你大人有大量,可否放我一马?”
陈汐冷笑一声,“你上次纵火我不过是没有声张罢了,你真以为我没造成损失?”
说罢,她将怀里的账本拿出来丢在谷掌柜的面前,“我已经将你烧毁的货物记在上面了,你说怎么赔吧。”
“好说好说,你损失了多少,我陪就……”他一边说,一边翻开账本,心想火都没燃起来,能赔多少银子?
然而当他看到最后的数额时,瞬间瞪大了双眼,“五,五千两?陈掌柜,你是在讹我吧?!”
陈汐没好气道,“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怎么就讹你了?当时邱城主也在,他可是看到我仓库里的惨状了。”
谷掌柜下意识看向邱城主。
邱城主咳了一声,煞有介事的点头,“不错,仓库内的货物被烧毁一空,本城主亲眼所见。”
谷掌柜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又慌忙地翻着账本。
精米五十石,腊肉五百斤,还有鸡蛋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就算按照现在的价格来算,也不可能有五千两。
大头是后面的百年人参二十株,百年灵芝三十个。
百年人参和灵芝不便宜,最低也是百两起步,就算有钱都很难买到。
陈汐也没办法,她仓库就那么大,写几百几万精米根本不现实,傻子都知道装不了那么多。
但是人参就不同了,昂贵,且不占地方。
“陈掌柜,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百年人参,整个青州府都不见得能找出一株来,你这里竟然有二十株,你将我当傻子不成!就算你想讹钱,也找个靠谱的理由吧!”
陈汐双手环抱,居高临下,“我就是有这么多,别人没有,不代表我没有,我铺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还有,你半个多月前来刺杀我就算了,还烧我仓库,毁我货物,我都还没喊冤,你却先谴责起我来了,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你……”谷掌柜气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毕竟死无对证,陈汐说有,他又不能正面没有。
“杀人放火,谷掌柜两桩罪名都凑齐了,邱城主,他应当如何处置?”
邱城主沉吟了片刻,还没开口,谷掌柜又喊了起来,“慢着!陈掌柜,你说你有人参灵芝我认了,放火我也认了,但刺杀一事我没做过,不是我做的!”
陈汐愣了下,看向谷掌柜。
他神色激愤,不像是说谎,莫非真不是他?
邱城主也狐疑,“当真不是你?”
谷掌柜焦急地开口,“城主,我放火我都认了,若真是我要刺杀陈掌柜,也不在乎多这一个罪名,但不是我做的我绝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