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突然举起青铜甲叶:“认识这个不?“
村民齐刷刷跪倒,震得积雪簌簌下落。
老头颤抖着捧出个铁盒,里面是张泛黄的《盛京时报》:
民国十二年四月八日
张大帅秘捕青铜匠人九名
于故宫西墙下焚尸
配图里焚烧坑的残骸中,隐约可见未熔化的十字刀镡——与太植的影刃完全一致。
“合着张大帅才是初代守棺人?“尚德把榨菜倒进鸡汤面。
白兰姐用蛇尾卷走他的辣油碗:“小点声!“邻桌穿貂的大姨正偷偷拍摄,手机挂坠是个微型青铜铃铛。
太植的影刃在桌下轻颤,刀身映出厨房景象——抻面师傅的右臂纹满符文,正往面汤里撒青铜粉末。
“走!“小龙突然打翻醋壶,龟甲在桌面拼出“凶“字。
众人冲出门时,整间面馆突然断电,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铃声...
奉吉的机械臂组装出信号接收器,屏幕闪烁吴叔的加密邮件:
「故宫拓片系伪造
真丙午棺在抚顺战犯管理所
1949年溥仪曾见」
老金用煤油炉烤着袜子:“溥仪那本《我的前半生》里写过,管理所地下有个青铜...“
桥洞外忽然传来冰层碎裂声。
七个戴狗皮帽的汉子持冰镐逼近,帽檐下的灰白瞳孔泛着十字纹。
“不是影奴。“太植的影刃首次出鞘过半,“是更古老的东西。“
白兰姐的蛇尾绞断冰镐,鳞片擦过冰面时带起幽蓝火花。
尚德抡起冻鱼砸翻两人:“你们九黎族能不能换批年轻打手!“
混战中,小龙的龟甲在冰面灼出卦象。
冰层下突然浮起九盏青铜灯,照亮了百米外管理所的砖楼——每个窗口都站着穿囚服的人影,正用指甲在玻璃上刻十字纹。
子夜白兰姐把冻得发木的手指蜷进袖口,探照灯惨白的光束刺破夜色,照在故宫西墙斑驳的砖面上。
青灰色的墙砖不知何时泛起了铜锈色,砖缝里渗出的冰晶正在诡异地自我生长,细看竟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抬脚踢开碍事的积雪团,军靴后跟却撞到个硬物——半截拇指粗的铁链半埋在雪里,锈迹间隐约可见暗红的血垢。
“尚德,这儿!“她话音未落,尚德已经攥着匕首扑上来。
刀刃插进砖缝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砖块簌簌落下红褐色的碎渣。
突然,墙内传来“咯吱咯吱“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长指甲反复抓挠棺木。
白兰姐腕间的青铜印记骤然发烫,她低头看见皮下血管正随着抓挠声有节奏地鼓动。
太植突然按住刀柄,影刃在鞘中发出蜂鸣。
刀身映出的幻象让众人倒吸冷气:
密室穹顶上倒悬着九盏人鱼膏灯,幽蓝火苗舔舐着中央的青铜棺椁。
棺盖未合拢的缝隙里垂下几缕沾满黑泥的缰绳,绳头还系着半块碎裂的马镫。
棺椁周身阴刻的满文在火光中流淌着血光,最醒目的正是那句“庾郎盘马地,却怕有春泥“。
小龙的龟甲突然在雪地上疯狂打转,甲片刮擦冰面发出刺耳锐响。
“坎水位偏移十五度!“他抓起沾雪的龟甲,裂纹间渗出靛蓝色的液体,“开春后浑河冰层融水会裹着青铜煞气直冲渤海湾,辽东半岛...“
一声冰层炸裂的巨响打断卦辞。
众人脚下的积雪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汩汩冒泡的黑泥。
白兰姐踉跄后退时,看见泥浆里浮出半张青铜面具——正是昨日追击他们的九黎族人!
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响,震得铁皮屋顶簌簌落灰。
白兰姐蹲在摞起的弹药箱上,借着头顶摇晃的钨丝灯泡,翻开那本边角卷曲的气象局档案。
1983年的油墨已经晕染,但照片上那道贯穿故宫北墙的裂痕依旧凌厉——三指宽的豁口边缘呈锯齿状,像被巨兽的獠牙撕扯过。
“你们看这道豁口,“她屈指敲了敲照片,“太植师父的十字斩,二十年过去还能看出起手式...“声音戛然而止。
相纸边缘的霉斑里,有双沾满泥雪的布鞋正要迈出画面。
登山靴的防滑纹路,竟与今早追击他们的九黎族人一模一样。
尚德突然踹翻旁边的档案柜,生锈的合页发出垂死的呻吟。
柜底粘着张泛黄地图,奉吉的机械臂弹出激光扫描,蓝光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满文标注。
浑河主干道被朱砂圈为“庾郎“,支流岔口却用墨笔写着“春泥“,墨迹晕染处爬满蚯蚓状的青铜纹路。
“这些青铜粉在吸收地热!“小龙的龟甲突然迸裂,甲片在水泥地上拼出震卦。
裂纹里渗出的靛蓝色液体,正顺着地砖缝隙流向仓库西北角——那里堆着二十几个印有“抚顺煤矿“字样的麻袋。
铁门被撞击的巨响撕破寂静。
七个戴狗皮帽的壮汉撞开大门,翻毛领子上结着冰碴,眼白泛着病态的青铜色。
为首的汉子扬起冰镐,镐尖还粘着新鲜的血痂。
白兰姐抄起整摞档案砸过去,纸张在空气中炸成雪片。
她闪身钻进货架迷宫,后背贴着冰冷的铁架喘息。
货架突然剧烈摇晃,九黎人的冰镐劈在离她耳畔三寸处,擦出的火星点燃了飘散的纸页。
太植的影刃在火光中游走如龙,刀锋挑开某个袭击者的羊皮袄。
溃烂的皮肉下,锁骨处的九黎图腾正在蠕动——那根本不是刺青,而是无数青铜蚰蜒抱团组成的活体印记!
白兰姐的膝盖深深陷进冰窟边缘的积雪里,手电筒的光柱刺入墨色河水,照亮了那些随暗流沉浮的青铜碎片。
每块残片都刻着“丙午“编号,棱角处吸附着沥青般的春泥,在光束中舒展成无数细长触须。
她伸出冻僵的手指想要触碰,一条黑线突然暴起缠住手腕——那根本不是淤泥,是无数青铜微粒组成的活物!
“庾郎盘马地...“她念着从帅府密室破译的谒语,突然被尚德拽着后领拖开。
原先趴伏的冰面轰然炸裂,碗口大的冰洞中钻出条青铜蚰蜒,口器里衔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