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都还没出声,孟老爷子就哎哟一声将手里的棋子一丢,无赖道,“哎哟我家心肝儿回来了,谁还陪你下棋啊,不下了不下了!”
祈墨:“……”
到底是谁陪谁下呢?
当然,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下棋。
祈墨看向姜晚,目光将她上下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姜晚额前的伤口上,他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孟老爷子不能出门,还被钱叔没收了所有电子设备,连给的游戏机都是不能上网的。
他至今不知道姜晚昨天干的事,见她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告状,“晚晚你可算来看外公了,你不知道,你钱叔要造反呐,他连个电话都不让我给你打……”
一旁的钱叔擦了擦汗,“老爷,我那是奉命行事。”
“哼!”孟老爷子冷哼,委屈得很。
姜晚笑着道,“外公,我可听钱叔说了,你不能出门见风还老想着往外跑,可不许了。”
“我想着你要来,就想到门口等你……”孟老爷子小声解释。
说来说去,其实他就是想姜晚了,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一个孙女儿,眼巴巴望着,连下棋都觉得没意思。
可当姜晚再走近些,借着光,老爷子才看见姜晚额前的那一道口子,顿时跳了起来,又气又怒,“怎么受伤了,谁打的?”
这一激动,孟老爷子就差撸起袖子去和人拼命,连不能动气动怒的医嘱也抛之脑后。
钱叔按都按不住。
姜晚上前两步给老爷子顺气,解释道,“出门的时候没看清路,不小心摔的啦。”
“真的?”孟老爷子一脸狐疑,还是很气。
姜晚点点头,开玩笑道,“真的真的。外公,你不会要去打地板吧?”
钱叔没忍住,被这句话逗笑了,担忧的眉头也慢慢松开。
孟老爷子小声嘀咕,“我还真有点想……”
姜晚哭笑不得,又哄了几句才把老爷子哄好。
而这时,祈墨突然抓住姜晚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姜晚无名指上的戒指,面色冰寒,“这是什么?”
“戒指啊。”
姜晚回的自然,一点点从祈墨手里挣脱,同时对着孟老爷子说了句,“外公,我看上裴烬了,您不反对吧?”
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祈墨的脸色阴沉到可怕,“姜晚,你忘记我们之间的婚约了吗?”
“你是指那份婚书?婚书上写我名字了吗?再说了,祈老师,我不觉得强行捆绑的婚约有什么意义。”
姜晚的态度很明确,反正她是不会认的。
孟老爷子当然站自家的心肝,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你喜欢,外公当然也喜欢。”
说完这句,孟老爷子拍了拍祈墨的肩膀,轻咳一声提醒道:
“祈墨啊,婚约的事你一开始不也不愿意的吗,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开了,婚书也已经作废。你又何必强求?”
祈墨心口钝痛。
他很想说,当初他不愿意这门婚约,本来就是为了姜晚。
结果这个本该和他有婚约的人,就是姜晚。
阴差阳错。
“孟爷爷……”
祈墨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国医圣手贺老来给孟老爷子施针了,钱叔立刻出门去迎。
祈墨剩下还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姜晚扶着老爷子回房间,祈墨也起身搭了一把手。
在施针之前,孟老爷子问了一句,“晚晚,你又要走吗?”
“不走,外公,我就在外面。顺带……”姜晚看了祈墨一眼,回道,“顺带和祈老师聊聊。”
“好好。”孟老爷子点点头,年轻人的事情,他不好干预太多,反正他无条件站自家的心肝。
贺老打开药箱铺开针包,要施针了,姜晚和祈墨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又到了傍晚,别墅外面的庭院里亮起了灯。
姜晚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丝栀子花的香气,她侧过头看向祈墨,问道,“外面走走?”
“好。”
祈墨应了,刚好他也有话要和姜晚说。
两人肩并肩走出别墅,沿着石子铺就的庭院小路慢慢散步。
姜晚注意到祈墨的腿,讶异道,“祈老师,你终于不坐轮椅了?”
祈墨嗯了一声。
姜晚笑道,“看样子你已经走出来了,挺好的。”
姜晚一直都觉得祈墨很可惜,祈家的掌权人,曾经的天之骄子,结果因为意外伤了腿,落下了残疾。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和挫败,从那以后,本来就寡言少语的一个人,更是低调沉默,鲜少出现于人前。
在姜晚刚找上祈墨的那一年,彼此熟悉之后,姜晚也曾提过一次,建议祈墨放弃轮椅,配合医生的康复治疗,他是能够站起来的。
结果那一次,她的好心只换来祈墨冷冰冰的一句,“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妄图来教训我。”
那次之后,姜晚什么都不说了。
后来,祈墨身边的手下告诉姜晚,说:
“姜小姐,你的话没问题,也是为了家主好。但家主自尊心太强,对他来说,这是他的痛点。”
“其实他在凶完你之后就后悔了,后来回房间,他也尝试着丢掉轮椅站起来。他只是太难过了,姜小姐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那时的姜晚笑笑,回道,“是我逾越了。”
她和祈墨从来不是朋友。
真要探究,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非敌非友,非亲非故。
姜晚在池塘边停下脚步,听着远处的蛙声和虫鸣,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正要开口,却被祈墨抢了先。
“你喜欢裴烬什么?”祈墨同样停下脚步,目光深沉似海,就这么牢牢盯着姜晚,眼里的压迫感几乎叫人心悸。
姜晚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石子滚落进池塘,发出咚一声响。
和她一瞬间的心跳同频率。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姜晚歪了歪脑袋,言笑晏晏,“如果非要说,那听见他的名字,想到他这个人,我都喜欢,这算不算?”
“姜、晚!”
祈墨的脸色很难看,他一把扣住姜晚的手腕,力道有些重,眼底的阴鸷和偏执倾泄而出,带着不遮不掩的妒火。
“可你先遇见的人,明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