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叶道:“姐姐,你若是回长安终有一日是会被殿下给发现的。”
叶婉禾低声道:“我走后,他必定会娶朝中贵女再为太子妃,到时他有了新欢,怎还会去想我是不是还活着,只会将我当做一个寻常道姑罢了。”
云缃叶微蹙眉头道:“姐姐……”
“煜儿暂且先行托付给你了,我去永兴城拜祭下祖父祖母,姑姑姑父,再去见见哥哥嫂嫂,我就会归来见煜儿,我也舍不得离开他太久。”
云缃叶点头应下道:“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煜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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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内。
顾彦拿着随身带着的白药给赵珵包扎着手上的红痕。
赵珵吃痛不由蹙眉看向顾彦:“都是云氏猖狂,带坏了婉禾。”
顾彦维护着云缃叶道:“殿下,您这话可是无道理,这与缃叶有何干系?何况您要是嫌弃她带坏了太子妃,您今日还宣她进宫来做什么?”
赵珵冷声道:“叶婉禾越发嚣张了,孤已算是轻饶了她,她非但不感激,竟还蹬鼻子上脸。”
顾彦低声道:“您明知她想要的是什么?您既然都能饶恕她让你假死之大罪,就许她做回叶家女又如何了呢?”
赵珵看向顾彦道:“孤是大盛储君,娶一个宫女为妻,岂不是面上无光?让她为卫家女也是为了她能够更稳固地坐稳太子妃之位。”
顾彦道:“殿下,您爱太子妃吗?”
赵珵皱眉道:“你这不是废话?”
若是不爱,他会将太子妃之位赐予她吗?
顾彦不由一笑,“既是爱她,你理当爱她的一切。”
赵珵抬眸看向顾彦,叹气道:“若是我并非是大盛储君,与你一般的身份,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让她以叶家女的身份为我的妻,可我是大盛储君,我的太子妃是日后大盛之国母,又怎能是出身低微商户与宫女呢?”
顾彦叹了一口气,见劝不了赵珵,也就不再相劝。
赵珵包扎好伤口之后,去了寝殿,他入内时见着叶婉禾已在喝药,便轻松了一口气。
云缃叶朝着赵珵行礼后,便也告退转身离去。
赵珵让着宫女们都下去后,望向了叶婉禾道:“就为了你妹妹那几句话,你用得着气成这副模样吗?你若是怨我逼你为卫家女,你也给孤下了假死药,孤也不多与你计较,这桩恩怨也该了了。”
叶婉禾放下药碗,看向了赵珵道:“你在方桥镇的时候,是不是与俞喜荷孤男寡女共处过一夜?”
赵珵微皱眉道:“是又如何?”
叶婉禾冷笑了一声道:“又如何?是又如何呢?你是储君,自然可以随意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夜……”
叶婉禾眼中满是讥讽。
赵珵皱眉道:“不也是你给我下了哑药,让我沦落到方桥镇之中为奴,我才会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吗?你如今要拿这件事情来埋怨我?”
叶婉禾低声道:“我哪敢埋怨您,您是储君,您想要与哪个姑娘共处一夜都是可以的,我身为太子妃理当大度贤惠。”
赵珵听她此言甚是不悦,“你说什么?”
叶婉禾缓缓道:“殿下既要报恩,又何苦认她做妹妹,让她来东宫之中给妾身做妹妹不是更好吗?”
赵珵闻言怒气翻涌道:“你明知东宫之中只会有一个太子妃,何必说胡话?不过就是共度过一夜而已,你何必计较这些?”
叶婉禾看向赵珵,眼底里满是失望与讽笑,她打心底里只觉得恶心。
不过就是共处一夜而已?
赵珵如何可以轻飘飘地说出这话来……
叶婉禾坐在了小榻上道:“殿下,我乏了,我想午歇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赵珵看着虚弱的叶婉禾,道:“我在边上陪着你,你入睡吧。”
叶婉禾缓缓入睡,午歇了约摸着两刻钟,却是做了许多许多的梦,醒来的时候身上有着一层薄汗。
周边已没了赵珵的身影。
叶婉禾去了寝殿的一处角落,打开了上锁的箱笼,从里面找出来了匕首。
叶婉禾又翻出了大婚时所穿的喜服,她坐在铜镜前,好生装扮了一番自己,戴上了一套红珊瑚的凤冠,镜中上妆后自己,气色好了不少。
叶婉禾坐在书案前,想了许久,却又不知写些什么。
直到天黑。
叶婉禾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声音,她拿出了一颗假死药,混着茶水喝下。
叶婉禾用簪子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上,让自己吃痛保持着些清醒。
赵珵从外入内,他只见得叶婉禾一人在寝殿之中,看着叶婉禾的穿戴,赵珵倒是一笑道:“你怎么又穿上嫁衣了……”
叶婉禾走到了赵珵跟前,扑入了他的怀中。
赵珵想着她白日里还嫌自己脏,这会儿愿意入自己怀中,也只当她是想明白了。
赵珵摸了摸叶婉禾的脑袋道:“婉禾。”
叶婉禾在赵珵怀中低声道:“殿下,以后劳烦你要好生照顾我的爹娘,我的煜儿……”
赵珵低头看着怀中的叶婉禾道:“我自会好好照顾你的爹娘与煜儿,你今日怎么了?”
叶婉禾靠在赵珵的心口处道:“殿下,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赵珵不解地看向叶婉禾。
叶婉禾朝着赵珵一笑,踮起脚尖她吻住了赵珵的薄唇。
赵珵反客为主,扣住了叶婉禾的脑袋,直到他感觉到腹部上好似抵着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一把闪着光的匕首,匕首尖正对着他。
赵珵忙去扣着叶婉禾的手腕,将匕首尖朝向了叶婉禾,“叶婉禾!孤已经放过你一回,你还想要杀了孤?”
叶婉禾看向了赵珵道:“殿下……”
赵珵黑着脸色道:“你何以一次两次要杀了我?”
叶婉禾淡笑了一声道:“我说过,我不会杀生的,我已经杀死过我的孩儿,我不会再杀了你……”
叶婉禾看着匕首尖,她的双手一个用力,对着她的匕首尖刃划破大红色的喜服,刺入了她的腹部之中。
鲜红的血晕染了喜服,血色逐渐加深,明红色衣服成了一片暗红……
赵珵见着这一幕,只一愣,将叶婉禾抱在了怀中,立马对着外边道:“来人,请御医,快请御医!”
赵珵说完后,腿都有些站不稳,他跪坐了地上,怀中紧紧抱着叶婉禾。
叶婉禾在赵珵的怀中,低声道:“殿下……”
“殿下,我要走了,我要去陪我们第一个孩儿去了……”
赵珵浑身发寒地搂紧着叶婉禾道:“孤不许你死,叶婉禾,你听好了,你不准死。”
叶婉禾艰难地抬起手来,放在了赵珵的侧脸上,“替我对我爹娘尽孝,好好照顾煜儿,缃叶是可靠的,煜儿得她多多照料,我也放心……”
赵珵低声道:“你不会有事的,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
叶婉禾道:“殿下,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赵珵已是完全慌了神,他紧紧地握住了叶婉禾的手。
叶婉禾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殿下,能穿着嫁给你时的嫁衣而亡,我……我也知足了,求您,善待,我的爹娘,善待缃叶,煜儿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亲,日后就让他与缃叶多多相处,让缃叶替我好好照顾煜儿……”
赵珵道:“煜儿不会没有娘亲的,你会没事的,御医会救活你的!婉禾,你撑住……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