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御书房内,赵行谨刚见完内阁的大臣,心情不错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接过了杨止安递来的茶盏。
杨止安笑着道,“看来定州之事,已经妥当了吧,十来日了,难得见皇上如此展眼舒眉。”
“嗯。”
赵行谨应声,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这群海盗到底是草台班子,比不得正规军,一时靠突袭和天时,得了便宜,便就得意忘形了,如今大军驰援定州,已来信,对方不足为惧,交手后已有底细,最多再有五日,定能收复失地,届时乘胜追击,将这伙儿海盗的老巢也端了。”
“那可真是好事,奴才就说嘛,这一群海盗能成什么气候,不过占了一时便宜罢了,如今正好趁此机会,一举平了东南的匪患,也是造福百姓。”杨止安附和。
赵行谨垂眸,“行了,有什么事儿就报吧,别拐弯抹角。”
平时杨止安的话可不多,今日说了这么些话,定是有事儿的。
果然,他说完,杨止安就讪笑了一下,随后小心道。
“皇上,是西迟宜郡王求见,说是听闻定州出事,心中有些担忧,怕与和懿公主的婚事,会受到影响,特来询问皇上,婚期定在何时,他也好命西迟国那边的府邸,早些安排。”
因为赵行谨一早就吩咐过,不见西迟国的人,但高遂这身份么,有些特殊,所以杨止安也不敢私自就给拦回去了,又怕报上来,赵行谨训斥他,所以这才小心翼翼。
“婚期。”赵行谨垂眸,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西迟国的答复也该到了吧,那就,请进来。”
杨止安立刻应声,快步去了。
不多时,高遂就进了御书房。
“小王见过陛下。”
“坐。”赵行谨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郡王前来是问婚期一事,朕想着,西迟国君的答复也该到了吧,这,未曾提及?”
高遂摇头,“许是大靖下了雪,天寒路滑难行,又或许其他事情耽搁了,西迟的回信至今未到。”
他没有说实话,毕竟他还是西迟人,就算要与赵行谨合作,那他谋求的也是西迟的皇位,太过偏向大靖,日后他登基了,岂非会受制于人。
所以高遂想要得到赵行谨的帮助,助他夺位,但也提防着赵行谨,不希望赵行谨过于强大。
而此刻听得高遂的答复,赵行谨的眸子动了动,转而便是轻笑一声。
“是吗?既然西迟国的书信还未到,那这婚期的事情,也不必急着定下,朕虽已宣布了你二人的婚事,不过要是你们的皇帝不肯答应,那朕这一厢情愿也是白说,不是么?”
这话登时让高遂的心底紧了紧。
他听出赵行谨的话外之音了,这是,或许要反悔的意思。
什么一厢情愿,说了不算之类的,根本是在告诉他,西迟国如若没有诚意,或者换句话说,高遂没有诚意,那大靖也随时可以单方面的撤销,原本打算给高遂的援助。
到底高遂年纪要小许多,还是不及赵行谨稳重老辣,同时,也是因为他很看重这份助力,所以此刻的心神不稳,隐隐就从脸上透了出来。
但他还是迫使自己镇定,强笑着回应。
“怎么会呢,小王既然已经答应了陛下,这桩婚事便一定能成。”
顿了顿,又带着几分试探继续道。
“小王只是担心,如今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说贵国东南一带,定州的匪患严重,虽派人前往剿匪,但战况不容乐观啊,想着有这桩烦心事打搅着,是否会推迟婚期,这才前来问询。”
高遂问出这话时,目光落在赵行谨的脸上,一丝不错,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破绽和信息。
不过赵行谨却面色平静,只淡淡道。
“军情都是机密,怎么会外泄,郡王道听途说,不过都是些闲来无事的百姓乱嚼舌根罢了,区区匪患,何足挂齿。”
他这样淡然,倒是让高遂心中有些没底了,不过还是没有放弃,继续试探。
“可小王却听说那海盗背后另有人相助,或许是有别国的人,插手此事呐。”
听得这话,赵行谨的脸上似乎有了神情变化,抬眸看向高遂,像是有些恼了。
“郡王如此打探,恐怕并非为了婚期吧,若是别有心思,趁早断了,免得将来闹的双方难看,定州之事,是我大靖的国事,还轮不上外人插嘴。”
“陛下恕罪,是小王唐突了,但小王绝无他意,只是关心罢了。”高遂赶忙致歉。
不过赵行谨面上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挥手,“朕说了,无需外人操心,你若没旁的事,今日到此为止。”
这是下了逐客令。
高遂低着头,没敢再多话,匆匆离去。
但走出皇宫后,他面上的尴尬局促之色,便消散了个干净。
“看来,这定州的事情,是让大靖皇帝有些头疼了。”
“郡王何出此言啊?”随行的贴身小厮不解。
高遂笑了笑,“人想心虚的时候,往往会通过发怒来遮掩自己没有底气的事实,虚张声势,好了,回去吧,告诉上官翊他们,关税的事情,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在他走后,赵行谨亦是唇边扬起了些许弧度。
再度翻看了一遍定州来的折子后,便随手丢在了书案上,起身道。
“摆驾景明宫。”
杨止安忙应声,小跑着出去安排轿撵。
景明宫。
赵行谨来时,谢玖正在屋里烤红薯。
刚拿到手里呢,没成想这会子他来了,谢玖都没来得及洗手,便被迫先去接驾。
进了殿内,赵行谨就闻到了香气。
“这是弄什么呢?”
“回皇上,臣妾和几个丫鬟闹着玩儿,烤红薯呢,膳房的人说,这个红薯格外甜,烤着味道极好。”谢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藏在背后。
赵行谨发现她的小动作,歪了歪头,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就直接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了。
“什么好东西,见朕来了就往后藏,朕瞧瞧。”
“哎哎,没有什么...没...”
谢玖躲避不及,还是叫他给捉住了手腕,拉到了跟前。
于是赵行谨就见那白嫩嫩的手上,十根指头像摸了黑炭似的。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臣妾刚刚自己剥红薯皮来着,香着呢,皇上要不要尝尝?臣妾亲手烤的!”谢玖面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极力推荐。
赵行谨好笑的看着她,打趣道,“好,那朕可要亲自尝尝,瑾嫔亲手烤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