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本能
骆勇死了。
用了一种最残忍的方法，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失血而死。
得知他的死讯。唯一痛哭得几乎昏厥的人是娄婧。至于尤鹤，神情木然得不知所措，关于骆勇为他做的一切，尤鹤坚持称自己一无所知，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参与了谋杀，在一番审讯之后被无罪释放了。
齐飞坐在办公室，翻动着桌上那个稻草人水晶球，雪花纷纷扬扬在稻草人诡异的笑容中飘洒着。
“哎呀……”不远处传来吴珊秋的声音。
“咬到舌头了？”刘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带着淡淡的关切。
“嘶……”吴珊秋表情痛苦，“疼死我了。”
“看来真咬到舌头了。”刘桐笑道。
“天哪，骆勇到底是多想死，咬断舌头得多疼！”吴珊秋立刻联想到，说着，手边递来了一杯冰奶茶，是刘桐给的。
“正好止疼。”他说着，把另外一杯递给了齐飞，“庆祝你们结案。”
“刘桐，你小气，没有我的份吗？”钟葵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抢走了齐飞手中的奶茶。
“这次主要得表扬齐飞，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可能破的案子，很有耐心，抽丝剥茧。”刘桐一如既往地不吝褒奖，说着拍了拍齐飞的肩，“继续保持！”
不过齐飞看起来并不开心。
“我不明白，这个骆勇，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已经很成功了。他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他把水晶球一放，椅子转向刘桐和钟葵，一脸的困惑。
“你说的成功，是他社会意义上的成功，也许他的死给我们抛出了一个很好命题——人人趋之若鹜成功，到底会不会带来想象中的幸福？”钟葵带着哲人般的口吻说着，“显然，这个问题在骆勇身上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拥有了很多，却并不快乐。”
“不快乐也没必要死吧？”
“你这么问，只能说你是个很自洽的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人性的迷人之处在于，人在有着求生本能的同时还有毁灭自我的冲动。这种死亡的本能如同人类心灵的暗流，与生的渴望交织难分。”钟葵说着，拿起了齐飞桌上那个破旧的罗盘，竖起来放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在罗盘的一面，在另一侧留下长长的阴影。
“看吧。”钟葵坐在桌上，对着齐飞坐姿撩人，“就和这个罗盘一样，越是在光亮的地方，阴影越长。
骆勇看似拥有一切，却始终挣扎在自我与现实之间，很可惜，他没能找到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的办法。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她那傲娇的表情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然。
“太高深了，听不懂呢，我还是回去写情况说明了。”刘桐耸了耸肩，举重若轻地说道，“审讯过程中嫌疑人意外死亡，上面催着我解释，不和你们聊这么形而上的问题了。”说着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骆勇这案子吧，别说是飞哥了，我也很不懂。就算哦，我能接受这个骆勇和尤鹤的关系，不过，我看骆勇死了之后，这个尤鹤也就那么回事嘛，没看出来有多伤心。
当然，这个和案子没关系。我单纯就是八卦一下，他们俩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的？”吴珊秋吸着奶茶，显然这冰水的镇痛效果不错，说话已经很利索了。
“呵呵……”齐飞提起这，多有些不齿，“忘了和你说了，后来我找科幻爱好小组继续了解了一些情况。
首先，他俩的关系肯定是真的。
不然，也不会用科幻剧当中的cp给自己取昵称了。这在科幻小组不是秘密。
不过，我们都对这个尤鹤看走了眼。
原来，尤鹤除了和骆勇维持着爱人的关系之外，他还和包括东方田在内的好几名男性有染。”
“呀，看不出来这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是个海王啊？”
“这个我一早就发现了。”钟葵慢悠悠地说，“难道你们一直以为东方田和骆勇打架真的是所谓骆勇私下替尤鹤解决工作这种事？这么牵强的理由你们也信？
东方田说起这些事情那种明显的嫉妒，只能说明和情感纠葛有关。”
“天哪，这个骆勇到死都认为尤鹤是自己的白月光吧？”吴珊秋嘟了嘟嘴，“忽然觉得他的死好不值。”
“那倒也未必，对于骆勇来说，尤鹤只是他理想生活的投射罢了，尤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钟葵说道，“重要的是，尤鹤给了他一个理由，让他反叛自己忍受了五十年的生活。”
“在这个案子里，无论是郝炜炜还是骆勇，感觉都死得不得其所。”齐飞若有所思，“尤其是郝炜炜，他到死应该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招惹了杀生之祸。”
“我们的齐警官，认真你就输了。”钟葵把完好的奶茶递给了齐飞，“喝点甜的，多巴胺会把你从这种不知所谓的低落中解救出来。”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人轻叩了两下。
几个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只见娄婧出现在了门口。
她原本就蜡黄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她径直走向了齐飞，毫不犹豫地提了要求：“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齐飞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忙？尽管说。”
娄婧裹了裹身上的巴宝莉披肩：“我想要一份骆勇在网上写的那本小说的拷贝。你也知道，这本小说现在网上搜不到了。”
这个请求倒是让齐飞感到了意外：“你确定要读吗？”
娄婧微微吐了一口气，红肿的眼似乎再也不会有眼泪：“这是我用了半生陪伴的男人，而我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不会让我愉快，但是，这是骆勇的一部分，我想留着，将来女儿足够成熟了，我想移交给她。她还不知道，她敬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飞听着，对于这个女人肃然起敬，郑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