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然陷入胶着状态,猛烈的枪声与炮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负伤的战士们不断被抬下火线,送往临时搭建的帐篷进行救治。扬小毛神色匆匆,从帐篷里飞奔而出,径直来到杨峰身旁,大声汇报:“司令,梧桐豪那边刘黑子发来电报,有一千多增援的敌人正朝他猛攻,那边战斗打得异常激烈。看来咱们之前的情报有误,鬼子远不止一千多人,最少得有将近四千人,而且还带着大批伪军。”
杨峰紧咬嘴唇,沉思片刻后说道:“给刘黑子发报,务必给我死死顶住,没有我的命令,一步都不许后退!”扬小毛应了一声“是”,便急忙转身去发电报传达指令。
与此同时,机场内的鬼子指挥官柳生少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已经接连向山本大佐发送电报,焦急地汇报机场的危急战况:自己手下这一千多人,如今已有四百多人阵亡,还有一百多伤号这可都是他的精锐力量啊。虽说眼下还剩下四百多人,但其中不少原本只是机场的守备队,还有一部分是后勤地勤以及各类后勤人员,这些人在战斗中不过是勉强凑数罢了。况且,飞机都已被转移到后面的仓库,可要是这场战斗损失太过惨重,他实在无法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一切实则都要归咎于山本大佐,他压根没把杨峰这伙人放在眼里,还以为他们如同暂编118师那般不堪一击。而现在,即便想让飞机起飞迎敌,也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机场早已被炸得一片狼藉,跑道布满弹坑,设施损毁严重。飞行中队的中队长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嘴里还不停喃喃咒骂:“要是飞机能够顺利升空,对面这群支那军人,根本就不被我们放在眼里。”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刘黑子与李振北并肩而立,透过望远镜,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鬼子如潮水般汹涌扑来,攻势极为猛烈。李振北眉头紧皱,咬着牙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鬼子?而且看他们的架势,绝非一般新兵,分明是精锐的野战部队啊!”
刘黑子怒不可遏,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狠狠甩在地上,大声骂道:“这蒋长官搞的什么鬼?这情报简直一塌糊涂!”
话音未落,电报员气喘吁吁地飞奔过来,大声报告:“团长,参谋长,司令急电,命令咱们一步都不许后退,务必全力阻击敌人,为机场那边争取时间。机场那边战斗激烈,部队伤亡惨重。”
刘黑子听闻,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道:“你瞧瞧,这恐怕就是个圈套,就等着咱们往里钻呢!暂编118师那边联系了吗?他们什么情况?”
电报员赶忙回应:“一直在持续呼叫,可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刘黑子气得大骂:“你看看这群王八蛋,说不定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李桭北紧紧握着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方的敌情,神色陡然一紧,急切喊道:“黑子,快把预备队调上去,二连那边防线出现缺口了!”
刘黑子闻言,二话不说,“唰”地拔出驳壳枪,大声回应:“参谋长,你在这儿盯着,我亲自带人上!”言罢,他猛地大吼一声:“警卫连,都跟老子冲!”警卫连的战士们,除了留下十几个人,其余的毫不犹豫,如猛虎下山般跟着刘黑子向前冲去。
后方,后勤人员正马不停蹄地将负伤的战士们抬下来。“川口”带着几个护士,早已忙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好在前段时间,“川口”的叔叔运来了许多绷带,这才解了燃眉之急,不然此刻他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川口的妻子秦玲,如今已升任护士长。她神色凝重地站在临时救治点,有条不紊地对从前线运送下来的伤员进行甄别。她目光坚定,迅速判断着伤员伤势的轻重,将急需救治的伤员立刻送往手术台,而对于那些伤势稍缓的,则安排其他护士进行包扎。
此刻,她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双手微微颤抖着,俯身仔细查看一个刚被抬下来的排长。片刻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他已经没救了,抬出去吧。”
两个战士眼眶泛红,不住地哀求:“护士长,救救我们排长吧,刚才他还喊疼呢。”秦玲的眼角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悲痛,哽咽着解释:“你们听我说,他真的没救了,你们看,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其中一个战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排长的鼻息,在确认后,泪水决堤般流淌下来,他大声呼喊着:“排长,排长啊!”那悲恸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无不揪心。
秦玲心急如焚,提高音量说道:“哭什么哭!你们两个是战士,赶紧去抢救其他伤员!” 两个战士如梦初醒,咬着嘴唇,强忍着悲痛,将排长抬到一旁牺牲战友的身边。他们狠狠跺了一下脚,随即抬起担架,急匆匆地朝着阵地前方奔去。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尖啸着落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炸开,飞溅起的土块崩了秦玲一脸。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又投入到紧张的伤员抢救工作中。
丁奎领着二连从右翼迅猛穿插过去。自打从缉私大队撤回来,丁奎就一直沉浸在郁郁寡欢之中,许多并肩作战的战友都在那次战斗中壮烈牺牲,这让他始终提不起精神。因此,杨峰也没给他安排其他任务。然而,眼前这场激烈的战斗,仿佛一把火,点燃了丁奎心中沉睡的热血,让他感觉自己的血脉彻底觉醒。
只见他双手紧紧抱着一挺轻机枪,胸前斜插着五六个弹夹,猫着腰,如猎豹般敏捷地向前冲锋。手中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在他的操控下,时而如暴风骤雨般连发,时而精准地点射,每一颗子弹都带着怒火,打得鬼子们狼狈逃窜,阵脚大乱。身后的战士们紧密地掩护在他身边,呈扇形朝着敌人的指挥塔附近奋勇攻去。
屠洪霞更是宛如一具人形迫击炮,只见她手中的手榴弹如流星般飞出,每一颗都能准确地落在鬼子阵地附近。有的手榴弹在空中就轰然爆炸,弹片四射;有的则直接砸进鬼子人群中,瞬间响起一片惨叫。丁奎见状,精神为之一振,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进去,杀鬼子!”趁着鬼子慌乱之际,二连如同一把利刃,终于成功杀进了敌人的防御圈。
进入近战,二连配备的冲锋枪优势尽显,比起鬼子的栓动三八式步枪,那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敌人,鬼子被打得节节败退。但困兽犹斗,被打急了的几个鬼子,手里紧握手榴弹,嚎叫着就朝国军士兵冲上来,妄图同归于尽。
在这惨烈的战场上,人仿佛被激发出了无尽的勇气。一个战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二叔和堂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顿时双眼瞪得血红,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他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抱起一个原本用来对付敌人炮楼的炸药包,如疯了一般冲进敌群。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冲天,气浪翻滚,那战士身边的二十几个鬼子瞬间被炸得飞上了天。
丁奎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这个战士可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属下,就这么牺牲了。他心中充满了悲愤,也顾不上许多,瞪着血红的眼睛,趁着敌人一片混乱,如猛虎下山般冲进了敌人的指挥塔。这指挥塔是一座三层小楼,剩下的二十几个战士紧跟在他身后,一同冲了进去。屠洪霞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同进去,而是顺着小楼向后面摸索而去,准备从侧翼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
小楼后边不远处是一片仓库,屠洪霞悄然摸过去,发现二十几个身着皮夹克的鬼子正聚在仓库前,嘀嘀咕咕不知在商议着什么。屠洪霞向来胆大包天,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两枚手榴弹,拧开盖子后,便如猛虎下山般向前猛冲。她先拉开一枚手榴弹的导火索,用力一扔,紧接着迅速拿起第二枚,咬开导火索,又狠狠扔了出去。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群鬼子正是日军的飞行员。此时,他们见机场形势危急,正打算冒险将飞机从仓库里开出来,以挽回局势。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两枚手榴弹便接二连三地在他们身边炸开。刹那间,惨叫声响彻四周,鬼子们纷纷被弹片击中。
鬼子中队长运气不错,侥幸躲过了这两轮爆炸。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就瞧见远处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大汉如巨灵神下凡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原来是屠洪霞,此时她双手早已各持一把驳壳枪,将手枪调成连发模式,“哒哒哒”,枪声如炒豆般响起,朝着那十几个还没被炸死的鬼子疯狂扫射。顿时,又是一片惨叫。
这群鬼子飞行员仅配备了南部14式手枪,与威力强大的毛瑟手枪相比,简直不堪一击。然而,在如此激烈的交火中,还是有一颗子弹擦着屠洪霞的肩膀飞了过去。她却浑然不在意,此时距离鬼子已经很近了,她来不及卸下弹匣,双手一扬,将两支驳壳枪扔在地上,反手抽出那柄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只见她一个虎扑,便冲进了敌群,手起刀落,一刀就将一个鬼子插了个透心凉。那鬼子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出来,随后惨叫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飞溅的鲜血喷了屠洪霞一身一脸,可这位英勇的姑娘全然不顾,只是伸手抹了一把脸,便又朝着其他鬼子冲了过去。
那狰狞的模样,在鬼子中队长川崎眼中,屠洪霞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他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屠洪霞手起刀落,将身边剩余的几个鬼子一一砍死。随即,她一眼瞥见正拼命逃窜的川崎。只见她猛地将鬼头刀奋力掷出,那刀在空中急速旋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追上了川崎。“噗”的一声,鬼头刀直直插进川崎的后背,锋利的刀头从前胸穿出。川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屠洪霞几步飞奔过去,一脚踩住川崎的后背,猛地用力,将刀拽了出来,还在川崎的军服上随意蹭了蹭刀上的鲜血。她看了看眼前的“成果”,数了数,一共24个鬼子。屠洪霞咧嘴笑了,喜滋滋地开始从这些鬼子身上收集手枪。这傻姑娘,也不嫌沉重,把那些手枪统统挂在自己身上。接着,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两把驳壳枪,熟练地换上弹夹。
随后,她好奇地拉开一间仓库的门,只见里面停放着两架飞机。她可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喃喃自语道:“这啥玩意儿?”转念一想,既然是鬼子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拔出一枚手榴弹,顺着门缝扔了进去。扔完之后,她转身撒腿就跑。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起,鬼子的飞机瞬间被引燃,油箱破裂,汽油四处飞溅。一架接一架的飞机轰然爆炸,火光冲天。刚跑出几十米的屠洪霞被强大的气浪掀翻在地,飞溅的汽油溅到她的军装,瞬间燃烧起来。她赶紧就地打了个滚,可身上挂满的手枪实在碍事,行动极为不便。费了好大劲,她才把衣服上的火扑灭。只是这一番折腾,她的裤子被烧出了好几个大洞,连屁股都露了出来。
屠洪霞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生冷不忌,可终究是个女孩子,这会儿发现屁股露了出来,顿时觉得害羞不已。她赶忙跑到前面,从一具鬼子尸体上脱下上衣,围在腰间。如此一来,虽说模样狼狈不堪,但好歹遮住了尴尬之处。
此时,前面的丁奎已经将指挥塔内的鬼子杀得一干二净。他刚走出来,就看到后面一排仓库突然燃起大火,紧接着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强大的气浪直接把他掀了个跟头,手中的轻机枪也被甩了出去。丁奎定睛一看,远处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愣是没认出来这就是屠洪霞。只见屠洪霞狼狈至极,军装破破烂烂,早已没了原本的样子,脸上和身上布满了鲜血,身上还挂着十几把手枪。
丁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回自己的轻机枪,检查一番后,发现没摔坏,这才放下心。他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屠洪霞,不禁惊叫道:“红霞,你咋样?受伤了没?”屠洪霞咧着嘴,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仓库里有个带翅膀的怪东西,也不知道是啥,被我给炸了,这才弄出这么大动静。”丁奎看了屠洪霞一眼,心里想着这傻姑娘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此时,身后熊熊大火散发的炽热让人难受不已,丁奎连忙说道:“快撤!”
跟随丁奎的战士此时只剩下三四个,他们赶忙向前跑去。可刚跑没多远,就听见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众人顿时又被震倒在地。原来是一个储油罐爆炸了,强大的冲击力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