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刚手术完的缘故。
在乔染换药的过程中,顾时夜就已经沉沉睡过去。
后半夜,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乔染在顾时夜旁边浅眠,手指还虚搭在顾时夜的手腕上,生怕他有什么动静自己没能察觉。
凌晨三点十七分,乔染猛地惊醒。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
“顾时夜?”
乔染叫了一声,立刻直起身,掌心贴上顾时夜的额头,果然烧起来了。
乔染瞬间清醒,掀开被子检查顾时夜背后的伤口。
绷带边缘已经渗出些许淡黄色的液体,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触手灼热。
“伤口感染了……”
乔染低声喃喃,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匆匆赶来,测了体温——39.2c。
“先物理降温。”
乔染声音冷静,手上动作却极快,拧了湿毛巾敷在顾时夜额头上,“联系值班医生,准备抗生素。”
护士点头,转身去安排。
乔染站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开顾时夜被冷汗浸湿的额发。
顾时夜眉头紧蹙,呼吸比平时急促,唇色因高热而显得苍白干裂。
“乔乔。”
顾时夜忽然低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在。”
乔染立刻俯身,指尖抚过顾时夜发烫的侧脸,“疼吗?”
顾时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头,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乔染鼻子一酸,差点又掉眼泪。
医生很快赶来,重新处理了伤口,挂上退烧药和抗生素。
乔染全程站在一旁,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印。
“伤口有些发炎,但不算严重。”
医生安慰乔染,“烧退了就好。”
乔染点点头,送走医生后,乔染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盯着输液瓶。
病房里只剩下液体滴落的声音,和顾时夜略显沉重的呼吸。
一整夜,乔染一遍遍换着冰毛巾,指尖被冷水泡得发皱。
顾时夜的体温时高时低,烧得厉害时,他会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痕。
“别走……”
顾时夜哑声说。
乔染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我不走。”
天蒙蒙亮时,顾时夜的体温终于降到37.5c。
看到体温后,乔染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趴在床边,额头抵着交叠的手臂,累得几乎睁不开眼。
朦胧中,乔染感觉有人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谢谢你乔乔。”
乔染迷迷糊糊抬头,正对上顾时夜清醒的目光。
顾时夜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指尖正缠着她一缕长发,轻轻绕在指节上。
“你醒了?”
她猛地坐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顾时夜摇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和眼下淡淡的青黑上,眉头微蹙,“你一直没睡?”
乔染撇嘴,“某个病号半夜发烧,我敢睡吗?”
顾时夜低笑,牵动伤口时‘嘶’了一声,却还是固执地抬手,拇指擦过乔染的眼尾,“下次别守着,去休息。”
“不行。”
乔染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你发烧了,我得看着。”
“而且,你还想又下次。
再有一次,你自己在医院自生自灭吧。”
顾时夜静静看着乔染,忽然轻声问,“怕我死了?”
“顾时夜。”
乔染气得想咬他,可看着他苍白的唇色又舍不得,最后只能凶巴巴地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就怎样?”
顾时夜挑眉。
乔染俯身,在顾时夜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又迅速退开,“就这样。”
顾时夜愣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胸腔震动时牵动伤口,疼得他皱眉,却还是忍不住笑。
“笑什么。”
乔染耳尖通红,“再笑伤口又要裂开了。”
顾时夜握住乔染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乔乔,我死不了。”
顾时夜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还没给你举办婚礼呢,我怎么舍得死。”
乔染眼眶一热,低头把脸埋进他掌心,声音闷闷的,“那你快点好起来。”
中午趁乔染离开,陈漾插空进来汇报工作。
这边乔染刚拎着保温盒离开病房,走廊上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陈漾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色凝重。
“顾总。”
陈漾低声唤道,目光下意识扫向门口,确认乔染已经走远。
顾时夜靠坐在病床上,后背垫着软枕,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往日的锐利。
顾时夜抬眸,指尖在平板上轻划,淡淡道,“说。”
陈漾走近,将文件递过去,“顾氏的几位大股东今早联名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理由是顾总已经拒绝两次了,甚至每次都敷衍举行线上。”
说完,陈漾顿了顿,一脸气愤的开口,“他们分明就是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你受伤了。”
有几位老股东,还公开直接说顾总,“你伤势严重,短期内无法主持集团事务,提议由江之蕴暂代决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