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从澳门回大陆的某艘豪华游轮上。
林珑慵懒地斜倚在镀金雕花栏杆上,水晶香槟杯在他指间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斑。身后三层甲板阶梯式铺展,意大利卡拉拉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映着加勒比海的粼粼波光,六座镶嵌施华洛世奇水晶的玻璃穹顶将暮色揉成琥珀色的薄雾。他手肘下方三寸处,栏杆纹路里藏着游轮设计师的烫金签名,不远处环形泳池正漾起蒂芙尼蓝的涟漪,侍者托着盛满鱼子酱的冰雕天鹅与他的影子擦肩而过。当海风掀起他衣服的一角,隐约露出甲板酒吧里十二人编制的弦乐队,天鹅绒帘幕间三角钢琴的旋律正顺着香槟塔的泡沫蜿蜒而上,高空旋转餐厅的星空穹顶遥相呼应。
“呵,难怪开价这么高。”林珑抿了口杯子里甘甜凌冽的酒水,抬头看着这艘豪华至极的游轮,清凉的海风吹拂着脸庞,惬意轻松的感觉弥漫在全身。
告别了向鲲海后,林珑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买了一张十分昂贵的豪华旅游船票离开了澳门。
把酒杯里的水酒一口喝完,林珑掏出钱包里的银行卡,神色复杂的眺望澳门的方向。
“向鲲海吗……好深的城府,好利索的决断能力。你这份善意和人情我收下了,算我欠你一次。”林珑喃喃自语,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自然明白向鲲海的意思。
我知道你耍手段了,不过这次就算了。当交你个朋友,下不为例!
把银行卡收回口袋,林珑笑了笑,好不容易休假了,就别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衣衫,林珑向着灯红酒绿的船舱上走去。
那么贵的船票,不玩个尽兴怎么对得起自己?
“!”
突然,林珑目光一凝。立刻转身看向身侧的洗手间,就在刚才,九息服气感知到了一股让林珑很不舒服的气息。
“地煞七十二术,射覆。”林珑暗喝一声,眼中的场景随即变化。
在黑白线条勾勒出的视野里,林珑看到洗手间里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全身散发出一种阴寒怨毒的气息。似乎是发现林珑正隔空盯着它看,那东西居然缓缓的抬起头来与林珑对视。
林珑皱了皱眉,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厕所里面的东西明显是某种超凡生物。在九息服气的感知中,那东西就像温水里的冰块一样显眼。
“什么东西?”林珑低声道,随即打算打开厕所门一探究竟。
“变态!”
尖利的女声响起,林珑收回探出的右手停掉射覆回头望去。
一个夹着双腿一副尿急表情的黄头发胖大妈手里攥着几张卫生纸,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林珑。
“男厕所在隔壁。”
大妈一把推开林珑,火急火燎的走进厕所,还不忘把门顺手反锁上。
林珑抬头一望,瞬间尴尬的低下脑袋灰溜溜的离开了原地。
他刚才准备打开的,是女厕所门。
走远了些,林珑重新运转射覆看向刚才的女厕所。
“嗯?”林珑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厕所,在射覆的视野中,女厕所干干净净的,不论是之前的怪异还是那个大妈都不见了踪影。
“消失了?”林珑喃喃自语。
“那就算了,回来是来休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林珑对着自己宽慰了一句,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继续去游轮上找乐子去了。
…………十五分钟后
游轮底舱内。最廉价船票的房间层。
游轮底舱的感应灯随着摇晃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刚刚与林珑相遇的中年大妈踉跄着撞开3117号舱门。她指甲缝里嵌着甲板派对的彩带亮片,颈动脉处却浮着蛛网状的青黑纹路,衣服的下摆正往下滴落混着香槟的腥甜液体。
大妈双目无神,就像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的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瘆人的双眼四下观察着周围。
房间里一片安静,大妈的丈夫已经熟睡,轻微的鼾声回荡在船舱里。整个房间是那样的安静。
片刻后,大妈抬起镶嵌着美甲的右手上下打量了起来。紧接着,大妈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的笑意,然后右手猛然向着自己的左臂狠狠的抓了下去。鲜血冉冉流出,喘出一口瘆人的粗气,大妈的脸上露出些许的快感,然后两手扣住了自己的脸庞疯狂的撕扯了起来。
撕扯的声响与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叫醒了大妈的丈夫。看着陷入癫狂的妻子,男人目瞪口呆,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被窝里起身冲向自己的妻子。
“阿梅?阿梅!阿梅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镶满水钻的手机从梳妆台滚落,屏幕里全家福照片映出她正用新做的美甲疯狂撕扯自己脸皮的倒影。
男人猛的扑向正在撕扯自己脸皮的大妈,彩线缝合的发饰正随着她撕扯脸皮的力度崩裂,那些金线在满地血珠里蜿蜒成怪异的符咒。男人急忙抱住妻子的腰,试图阻止她疯狂的自残。
大妈被男人抱住,嘴里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声。她的力气不知为何变得非常大,一时间男人居然也制止不了她。
大妈挣脱了男人的双臂,伸手从包里取出一枚玳瑁发簪,神色狰狞,对着男人发出阵阵瘆人的狞笑。随后,大妈握住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自己的眼球扎去。
男人被吓了一大跳,随即立刻扑上去死死攥住妻子插向眼球的玳瑁发簪,却没发现自己妻子反折的手肘违背了人体工学极限,直到那支发簪带着颈椎错位的脆响,在空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精准没入男人因风湿肿胀的膝盖骨。
“啊!!!”男人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吊灯在缠斗中剧烈摇晃,舷窗外的海平线突然倾倒。失去意识的丈夫身体随着游轮的倾倒向着一侧的洗手台撞了过去,当丈夫的太阳穴撞上大理石洗手台时,妻子折断的食指正卡在他皮带扣里,血掌印在镀金镜面拖拽出长长的尾迹。
大妈那具绵软躯体抽搐着支起,被恶鬼操控的大妈抓起梳妆镜残片,沿着丈夫抽搐的嘴角缓缓推进,恰似切开自助餐厅里颤动的金枪鱼腩。
下层轮机舱的轰鸣吞没了所有声响,舱门猫眼泛起不正常的幽绿。血泊漫过防滑地毯的瞬间,隔壁亲子套房传来卡通片欢快的片尾曲,而游轮礼品店橱窗里,那尊被游客摸得发亮的招财猫仍在不息地摆动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