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走了。
李安盘膝坐在桶内，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程夕说他体内杂质多，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杂质多，微微抬起胳膊，皮肤下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很快，药汤透过皮肤慢慢浸入体内，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他的奇经八脉中穿行。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仅仅才过了半个时辰，他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宝花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他，他浑身发毛，愣是不敢让自己被痛觉吞没，有丝毫晕过去的迹象。
水温正在慢慢下降，忽然他听到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微微睁眼，就看到宝花拖着比她还高还粗的木柴扔进了地炉……
李安：……
程夕坐在前院，一直到了后半夜还没睡。
木兰过来轻声说道：“大小姐，你去休息，奴婢帮您盯着后院的动静。”
程夕摇摇头，一两日不睡，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有事。
“你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做。”程夕摆摆手说道。
大小姐的命令木兰不敢违背，犹豫一下，还是给大小姐重新沏了一杯灵茶来，这才退了下去。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难言的气味弥漫开来，程夕看了看时辰，这才四个时辰，居然已经开始排污了。
李安比她预料的还要快一些。
广袖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在前院，将那股气息挡在外。
此刻，李安身体表面渗出的污垢融化在药汤中，连带着药汤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此刻他知道了，这就是程夕所说的杂质。
体内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李安咬着牙坚持，实在是忍不住的时候，就睁开眼睛看看宝花，然后立刻精神了。
等污渍不再溢出，已经过去了一日一夜，李安疲惫的从药桶中爬出来，一落地就睡了过去。
他现在出了药桶再晕，宝花就不能再打他了。
宝花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李安，木头脑袋僵硬了好一会儿，抬起来的拳头最终放了下去。
又跑到内室拽着厚实的毯子过来给李安盖上，然后就去了程夕那里好一通比画。
程夕摸了摸宝花的小脑袋，“越来越聪明了，你做得对。”
宝花得意的叉起腰。
程夕拿了一片妖骨给她当零食，宝花得意的扛着妖骨去跟木兰等人炫耀了。
程夕在想，如果她真的要去书院，那么木兰这些人怎么办？
她们只是普通人，不能跟着她去书院那种地方，凡人在强者的世界里，不仅格格不入，而且很容易丧命。
凡人对于修炼者而言，就如同蚂蚁与大象，不经意就会被碾死了。
厉执安再来时，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看着程夕，问道：“成功了？”
这么快？
程夕点头，“初级洗髓而已。”
能有多难。
厉执安嘴角抽了抽，看着程夕问道：“你这药方能往外卖吗？”、
“卖？”程夕皱眉看着厉执安。
厉执安面色不变的说道：“我替你打听过了，就算是去了书院，所有的资源都要自己争取。手里有钱，心不慌。”
弱肉强食嘛，程夕懂。
她还真的没想过问题，她看着厉执安，“你想卖给谁？”
厉执安看着程夕，“封印松动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普通的军队无法与他们抗争，如果能洗髓加强他们的体质，就能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程夕听了厉执安这话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你想用就拿去。”
只是初级版而已，以前这都是不值钱的普通货。
厉执安也是一愣，没想到程夕这么大方，“不跟我谈条件？”
“难道摄政王还能让我吃亏？”程夕反问。
厉执安笑，自是不能。
“程夕，谢谢你。”
程夕摆摆手，“各取所需而已。”
厉执安有时候真的看不懂程夕，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却毫不在意，他只是开口试探一下，她居然就这么给了，甚至条件都不谈。
“夕夕，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钱货两讫，不用说得这么煽情。”
厉执安笑了，“你放心，我会将此事公布天下，让大家都知道是你的功劳……”
“等一下，这就不用了。”程夕立刻阻止，又不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也不想出门被人当猴看。
厉执安没想到程夕又一次拒绝了，他沉默一瞬，又道：“便是不公布天下，至少朝廷重臣以及皇上都要知晓。”
这次程夕没有拒绝。
厉执安离开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放在桌上，这才转身走了。
程夕狐疑的看他一眼，伸手拿过匣子，就见里头放着一匣子中品符珠，眼睛顿时一亮。
厉执安居然能拿到这种东西，果然有点厉害。
老吴头那里，她都买不到一颗，厉执安给了她一匣子。
回礼给什么呢？
程夕想起之前那洗髓的初级方子，决定不收任何费用了，送给厉执安，他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眨眼间就到了测试天赋的日子，颜胜玉提前一日就跟程夕打了招呼，约好了一起前去。
等到了那一日，她驾着马车过来找程夕，程夕带着李安上了车。
颜胜玉见到李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打招呼。
李安对着颜胜玉浅浅一笑，就做到车厢一角没有再说话。
颜胜玉只好对着李安也笑了笑，就觉得挺尴尬。
她看了程夕一眼，在李安看不到的角落里，对着她竖了个拇指。
能把堂堂王爷忽悠成她的药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等到了通天塔李安也进去测天赋，且测出天赋之后，不止颜胜玉懵了，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变了。
满金都谁不知道，李安是个没有天赋的人！
但是他给程夕做了药童之后，忽然就有天赋了。
众人又想起，程夕原本也是没有天赋的人，后来也有了天赋！
一时间，众人看着程夕的眼神炽热无比。
程夕在众人的目光下也进了通天塔，很快就出来了，她手里捏着一块蓝色的石头。
而其他人手中，大部分都是白色，少许人是灰色。
蓝色寥寥无几，加上程夕，也只有两块。
另一块在方慧茹手中。
程夕居然是蓝色，她这么厉害的吗？
众人惊疑不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是金都人尽皆知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