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这里准备终审材料。”
“房子好干净呀,前几天我们一起打扫的好干净,我要做饭啦,你们吃什么?”
“炝锅面可以嘛....”
“小时候我最爱吃炝锅面了,家里灶台高,我哥有时候需要踩着凳子才能铲菜,小时候炝锅面我哥经常做,那时候他偷偷摸摸给我碗里舀肉丝,其实二哥他们都知道,但都装作不知道, 因为这样我会吃的很香。”
“他们都配合我,让我像小馋猫一样,飞快的吃。”
“我要做饭了。”魏俜灵取出食材,炝锅面,倒油,肉丝炝锅,放入葱丝,还有各种调料,杨国桐帮忙和面,面条要吃手工面,这样吃起来香。
小小的厨房内,灵灵忙碌着,几十年前魏瑕踩在凳子上忙碌着,更早的时候老妈烧锅,老爸在炒菜忙碌着,院子内一群孩子蹦蹦跳跳着玩着老鹰抓小鸡...
灵灵抱着碗在院子里蹲着,她抱着大海碗,好像和哥哥一样,东昌很多农村的老人吃面都这样,坐在门口屋檐,抱着碗,看着院子发呆,那时候灵灵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也这么蹲着,看着院子,看着院子下,自己的哥哥在这里,他的骨殖埋在这里。
好像我蹲着,抱着海碗,他们就会回来。
..........
2025年5月21日清晨八点。
业城疗养院重症监护室,程忠几乎被搀扶的走出来,他虚弱的很,肺结核严重,他戴着口罩,他老的像是一把旧树根。
程忠出来后第一件事了解新闻,看脑波动态,然后他一个人在房间无声的恸哭,他不是魏瑕的亲姥爷,可魏瑕和那几个孩子,他是亲眼亲手照顾长大,和亲孩子一样。
然后他开始干呕,他虚弱的捂着胸膛,老二死了,老三没了,老四也没了,没了,都没了....
咳咳咳,程忠剧烈的咳嗽着,他开始颤抖的起身,戴着口罩,自己得病了不然会传染其他人,程忠很想起来,他颤巍巍的起身,不知道去哪,那就去看看孩子们的墓碑吧,他们的姥姥十年前就走了。
程忠呆呆,直到大门打开,两个颇为威严的中年人走来,他们一人站在程忠后面,一人在前面,一人取出魏俜灵的照片。
“魏家最后一个孩子。”
“如果你想让她活着,业城百花小区天台,你去跳楼。”
“就今天,你不去跳,魏家最小的孩子就没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们被你们逼的没办法。”
“你可以报警,但你的灵灵会死。”
中年人没戴口罩,气质颇为威严,很平静,不像是威胁。
程忠盯着许久,开始抱着照片哭泣:“你们还要怎麽样!”
中年人眼神平静:“魏瑕集团不放过我们,我们没办法。”
“让我跳楼,然后你们观察周围,你们想把老缅医那群青年军逼出来对吧,你们想抓了青年军踪迹,这样你们就没什么顾忌了。”
“可我一个老头子,没这种价值。”程忠还在抱着照片哭泣,虚弱的说着。
“你有价值的。”中年人平静,他看着程忠:“你要么快点报警,要么快点跳楼,要么给你小孙女收尸。”
“我们被逼的没路了。”中年人转身离开,他们根本不在意踪迹被盯着,他们离开。
房间内。
程忠抱着照片,整个人颤抖着,最后一个孩子啊,魏家最后一个娃娃。
最可爱最听话的小灵灵,不能出事啊。
“我听你们的,听你们还不行吗!”程忠发出老人这种无力的抽泣呐喊,他虚弱的开始走出疗养院,打车去百花小区。
百花小区是业城最高建筑小区,33层高的建筑,出租车朝着小区方向前进,速度已经开始慢了,因为程忠看到一些记者蹲守在小区门口,像是开始等待什么。
还有一些陌生的人也在等待什么,他们就是在等待有人跳楼。
等待我?
然后呢?
出租车内,程忠讥讽看着四周,等待老青年军队伍出现,把老缅医逼出来。
老头子真值钱啊。
“我真值钱啊,我都没帮过孩子什么,我最后还要连累孩子?”
程忠衰老,他没下车,而是看着出租车司机:“去美国大使馆。”
司机疑惑,但继续行驶。
在路上,程忠打开录音,用着东昌方言,磕磕绊绊的录制说着:“我这种老家伙活着就是把柄,就是被他们利用,他们知道灵灵周围人很多,他们就来找我。”
“觉得中国孝为先,觉得老缅医那些人因为我的身份肯定会出现。”
“觉得我一直妥协, 觉得我胆小怕事、”
“我老了,不是痴了。”
“我家的娃子们都没有妥协, 我这个老家伙怎么可能妥协。”
“娃子们别怕,你们没顾忌了!!!”
抵达美国大使馆区,程忠颤巍巍下车,他笑着,付了钱,开始把拐杖扔在路边,然后整个人开始站的笔直。
但出租车司机一直没走,程忠疑惑,他开始端详司机,这个司机是一个中年人,很英武的中年人,穿着白色西装,笑起来像三十岁,个子高,体态匀称。
长得好像一个人,好熟悉啊,程忠感觉很熟悉。
“我叫阎赴,吴刚,或者叫我魏瑕,幕后审判者,都行。”阎赴笑着,这一刻他的笑容在和1998年北碧府监狱那个混蛋阎赴的笑容重叠。
程忠终于想起来了,魏瑕最后培养的青年!
阎赴!
魏瑕最喜欢的年轻人,他最羡慕的年轻人,他说,阎赴是他见过最有朝气的年轻人。
程忠知道了,坏官派了人来了,但老缅医也派了人来了,他们在最终庭审前各种较量。
“别救我,我活够了,我活着,灵灵还会担心我,那些畜生还会威胁我。”程忠看着阎赴,摇着头。
阎赴沉默片刻:“魏家没人了,这场棋盘中,你可以不用牺牲。”
程忠挥手:“走走走!”
“快走吧,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不要有顾虑。”
“我就是进入美国大使馆,避难一会。”
“走走走。”
阎赴开始驱动车,车子缓缓前行,后视镜内,阎赴看到了一个影子。
放下拐杖的程忠在助跑,是的,真的在跑,飞速的跑,朝着大使馆门口石头上撞去,第一次他撞得摔倒,头破血流,他颤抖起来,晕乎乎的继续开始奔跑助力,大使馆已经有人尖叫着前来了。
程忠这次发了狠,没有任何顾忌往死里的狂奔,脑袋疯狂撞在使馆门前石头上。
他一动不动,瘫软在地,满是皱纹和带口罩的脸变得血糊糊的,他眼神微微睁着....
阎赴沉默,车子速度缓缓加快,他将手伸出窗外,电话吹着风也拨打一个号码。
“魏瑕姥爷——程忠自愿为棋——使馆门前自撞身亡——该事件将会在国际上引起极大舆论,老爷子选的死法比我们远,他的死亡会更大引起国际热度。”阎赴对电话轻声说着。
电话沉默,最后说了收到。
出租车疾驰,阎赴看着晨阳破晓:“我终于等到你们疯了....”
“魏瑕,未来不好玩....”
“但他们全下地狱之后,未来就会很好玩.....”
.......
矿区小镇,魏家老宅。
早上烧的米糊,烙的菜蟒,这是灵灵跟哥哥学的,哥哥以前在山东呆的,菜蟒就是发面擀成大饼,然后加入各种蔬菜,什么茄子,白菜,韭菜、炒鸡蛋、什么的都卷起来,之后蒸好像是面粉蟒蛇一样,故名河南和山东叫菜蟒,然后把菜蟒切成一块块,配着米糊和格外下饭。
灵灵蹲在屋檐边,把米糊的海碗放在板凳上,她坐在门槛上,杨国桐,刘国辉,来自滇西两名特警也有样学样坐着,吃着....
都看着院子,都开始被阳光照着。
直到杨国桐看着手机短信,他端碗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米糊撒了一地,他急忙起身,装作没什么的样子。
灵灵还在吃着,她吃饭很优雅,细嚼慢咽,没有声音,她没抬头,只是看着院子,麻木也像是习惯了一样,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杨叔叔,我扛得住的。”
“所以.....谁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