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柳锦棠才疏解完从殿后出来,就见桌前坐了一位女子。
女子年岁不大,恐十四,十五上下,身形娇弱却不显病态,只是可能因为身子不好,面颊消瘦,所以脸颊有些尖。
眉如柳叶,双眸明亮如秋水,眉间花钿以石绿勾勒出繁复纹样,与眼尾晕染的浅蓝眼影相得益彰。
青丝挽成灵蛇髻,以一支点翠步摇固定,翠羽间镶嵌的珍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额前斜斜垂下几缕发丝,更添几分柔美。
一袭淡蓝色锦线襦裙裹着她的身姿,裙身底部用浅粉丝线绣了几朵绽放荷花,裙摆处缀着晶莹的珍珠。
肩头披一袭月牙白薄绸披风,上方绣着若有若无的流云纹,随风轻拂,恰似清晨弥漫的薄雾。
女子样貌美艳动人却并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恐是她身上的气质并不乖张,坐在那里时面上还挂着淡淡笑意,所以柳锦棠并未觉得害怕,慢慢的走了过去。
似是听见了动静,桌前少女缓缓抬起头来。
看见柳锦棠的瞬间脸上的和悦之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双漂亮眼睛之中满是打量的把柳锦棠从头扫到了尾。
张口说的话更是叫柳锦棠皱眉。
“你是我父皇的新宠?看你年纪似与我一般无二,怎如此想不开入宫做宫妃?”
被莫名其妙冠上宫妃名头的柳锦棠:“........”
直接无语。
“公主误会了,我并非是你父皇的宫妃,而是受召随兄入宫面圣,眼下正在这养心殿内等我兄长。”柳锦棠朝着少女微微福身,温声朝她解释。
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少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哦?怎知我是公主?”
柳锦棠看着她,似有些好笑,提醒她:“刚才公主唤皇上为父皇。”
意思就是,你都喊皇上父皇了还不够明显吗?
她怎么知晓?
就算少女不喊父皇,就她腰间挂着的玉佩,额头的花钿,身上的锦袍,还有身后那穿着一品服饰的姑姑,试问在宫里,除了皇后,哪个人能有如此待遇?
可以说就差在她脑门上贴上四个字了:我是公主!
不是个傻子都能瞧出来好吧。
“呵呵呵。”少女突地脸红,掩唇笑了起来:“瞧我这脑子,自己说的话都忘了,是了是了,我刚才喊了父皇,你自是知晓我的身份。”
“我是二公主杜知鸢,你呢,你叫什么?”杜知鸢粉唇轻启,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柳锦棠福身见礼:“臣女见过二公主,臣女姓柳,名锦棠,柳锦棠。”
“柳锦棠?”杜知鸢蹙眉,她才从宫外养病回来,近些日子也一直在看各个世家的名册,但偌大盛京,世家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她虽已经认全了大半,可还是许多都未记住。
盛京姓柳的世家便只有两家,一家是国子监助教柳家,一家是钦天监五官灵台郎柳家。
好似钦天监五官灵台郎柳家正好有个小孙女,年纪与柳锦棠相仿。
不是个什么大官,但能让他父皇召入宫中,且如此放心的把人留在这养心殿内,想来这柳锦棠所谓兄长应有让她父皇称赞的功绩。
她才回宫,若能多结识些朋友,对她也有好处。
这样想着,杜知鸢心里便有了数,看向柳锦棠的眼神也是友好和善的:“我今儿本来是在殿内闲的无聊所以才偶然起兴来了父皇这处,没曾想父皇未见到,见到了柳小姐,这可真是缘分。”
柳锦棠朝之一笑:“能遇公主,乃臣女之幸事。”
杜知鸢听着柳锦棠如此说话撇了撇嘴:“此处就你我二人,咱俩年纪也相仿,我不端公主架子你也别说这文绉绉的话,像我那夫子一样,左一句之乎者也,右一句诗云子曰,我听着都头疼。”
杜知鸢摆摆手:“你就正常说话即可。”
柳锦棠诧异,觉得这二公主性子也怪有趣,于是笑道:“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知鸢满意的点点头。
“你也别傻站着了,你坐,我问你点事。”杜知鸢先柳锦棠一步坐下,然后招呼着柳锦棠落座。
那模样,哪里像一个公主,看的柳锦棠想笑。
“公主想问什么?”
杜知鸢张口说话前先是回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老嬷嬷,确认她说话不会被对方听见才低声对柳锦棠道:“我想问你,这盛京哪里好玩?可有好玩又有趣的地方?”
“你是从宫外来的,定是清楚,与我说说呗。”
柳锦棠美眸内瞳孔一缩,有些不确定又带些询问的对杜知鸢说:“公主要问臣女的便是这个?”
杜知鸢点点头:“是啊,不然呢?”
柳锦棠无奈,确实是她想多了这次,哪里想到杜知鸢心思这么简单,堂堂公主问她哪里有好玩的,这谁能想到啊。
柳锦棠认真思考起来,但她也在盛京待了没多久,上一世加这一世的记忆也搜索不出来好玩又有趣的地界。
就连鹊华楼那等地方,都是托沈淮旭的福才知晓。
这二公主也是会找人,偏就找了她这个不怎么贪玩的人。
但就算不知晓盛京有什么好玩的,柳锦棠也不能扫了杜知鸢的兴,她面容认真,思索后说道:“确实有几处好玩又有趣的地界,公主若是出宫臣女可以带公主去瞧瞧,盛京还有不少美食,保准公主吃一天都吃不完。”
“真的吗?那我想看皮影戏,你有什么好地方吗?”杜知鸢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说起吃喝玩乐,她俨然一副兴致勃勃模样。
也不知这深宫大院是有多无聊,把人逼成这模样。
“自然是有的,盛京有好几个出了名的戏班子,到集会之日,满街都是杂耍的民间高人,各种杂耍,保证公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杜知鸢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我决定了,我要出宫去看杂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