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见。”顾初夏举着望远镜，孟韦他们出了防御网后身影就彻底被丧尸挡住，她即使用了高倍数望远镜也是被挡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孟队他们到哪了，能不能找到乌老板……”
“乌老板不是普通人，杀的丧尸没准儿比咱们见过的人都多，她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的。”姜妍看着顾初夏紧张担忧的侧脸，低声安慰着。
“你说得对，”顾初夏无奈放下望远镜，“像乌老板这样厉害的人，在小说里也一定是主角或者重要角色，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姜妍好笑地翘起嘴角，顾初夏之前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她平常要忙着赚钱养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在碎片时间里看小说。
李肃站在她们身后，听着她们的谈话却没有她们乐观。
让孟韦他们十个人在防御网外闯过万数丧尸再救援到有可能身受重伤的乌行雪，光是描述出这句话，就已经觉得惊险万分且机会渺茫。
他现在都不奢望乌行雪能平安归来，只希望派遣出去的十人孟韦他们能回来就不错了。
经过一夜努力目前围停留在防御网外的丧尸还有三万以上，这是他来A14区之前得到的数据。
他们这几个人落在这几万丧尸里不亚于水入油锅，必定会激得丧尸更加疯狂。
一个不慎，不仅救不回乌行雪，连这些人也全都要搭进去。
但决定已经下了，李肃也做好了后续追责的准备。
虽然机会渺茫但还是需要尝试。
李肃想了想，走到顾初夏身边，姜妍见他来冲他点头示意，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顾初夏虽然从客观上可以理解李肃之前不同意营救乌行雪的决定，但从感性上，还是让她很难对这个理智到极致的人笑脸相迎。
“李秘书有事？”
“你说得对，乌老板确实值得救援。”李肃背着手，年纪轻轻却好像已经四五十了似的，“之前情况紧急，我才说出了乌老板不值得这种不太礼貌的话，这点我要道歉。”
用价值来衡量一切本身就是多数人的行事标准，但极少有人会开口承认，李肃当时是急躁了些。
顾初夏眼中流露出微微的诧异之色，这人还真是——理智又清醒。
她只是没想到李肃会主动跟她说这些，“你应该跟乌老板道歉而不是我，你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理解。”
“指挥官你做得很好，乔监察长选你是对的。”李肃诚恳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初夏这下对李肃也冷不下来脸了，语气柔和下来，“谢谢李秘书的肯定，不过不是乔监察长选的我。”
“嗯？”
“是乌老板，是她先向乔监察长推荐我，监察长才叫我来的。”顾初夏如实说明，李秘书手眼通天，在安全区就没什么他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
这件事大家都看见了，顾初夏肯定要如实说。
况且她和乌行雪认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件事的源头在于乌霁云犯了大错，他犯错纯属是他自己又蠢又作，这才给了顾初夏机会。
就算后面李秘书怀疑什么，她们也是清清白白。
这就是事实。
“乌老板？”李肃惊讶了一瞬，随后点头道：“乌老板的确眼光独到。”
他必须承认，乌行雪各个方面都十足的出色，李肃突然想到她大半夜的专门绕到乌家别墅看热闹还吐了一地瓜子皮的事——嗯……除了有点八卦，都挺不错的。
就是可惜了，她运气似乎不太好，而且仇人还很多。
李肃甚至都隐隐怀疑，那个所谓的隐形人是乌家派的杀手，只是他不太敢肯定，二十年的感情，真的闹到需要杀人的地步？
他收起脑海中闪过的诸多思考，说：“不过有一点我需要纠正。”
顾初夏扭头疑惑地看他，“什么？”
“我并不是自傲。”李肃满脸的严肃，“之前的判断纯属是因为我得到的信息不足，我承认是判断有些偏颇，但也是基于大局之上，那是最合理的选择。
顾指挥未来前途无量，作为官方人员尤其是管理者，不能因为某个人而罔顾大局，我们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安全区十几万的同胞。
列车难题摆在面前，不管那个少数人是谁，即使是我们的长官、首脑，也要选择多数人，也就是十几万同胞。
今天我同意派人营救乌老板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大家的意愿，他们愿意为了乌老板深陷危险。
但若是换做他们不是自愿，而需要我作为上级强制调遣的话，我绝不会同意。
十个人是我的底线，就算乌老板的确值得，也不行。
乌老板也是安全区的一员，更何况我跟她也相识，但凡形势不这么危险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我们作为领导者要时刻牢记，我们肩负的重担，不能因为感情影响了判断。
若是人人如此，整个安全区迟早会垮掉、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想这个道理，顾指挥一定明白。”
顾初夏被李肃震得一时间说不出话，这人真是——正的发邪。
她看着李肃那双清正的眼睛，心里那点芥蒂消散了。
这末日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虽说她是真的为乌老板感到着急，恨不得插上翅膀自己去救人，但同时她也是指挥，在危机的时候即使急得要死也得安排好眼前的一切。
而李肃他站得更高，他也不想放弃营救乌行雪，但他为了更多人，为了无辜者，他不能随便调遣人员为乌行雪冒险。
有这样一个领导其实是好事，最起码底下的人是安心的。
他们不用上战场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突然被上级派遣去危险的地方营救他落难的某个小情人、亲人或者什么朋友。
顾初夏想，要是所有领导者都像李肃这样清醒，也是件好事。
末日需要这样的人。
顾初夏无奈，李肃这样的人自有一套逻辑系统，是没办法强行输入的。
她有自己的考量，她相信乌老板的价值远不止如此，她就像个宝藏，越发倔越给人惊喜。
她直觉，乌老板绝对还有她不知道的底牌，一定不会轻易消逝。
“顾指挥！”天空中传来侦测员的声音，他急速下降，翅膀带起的风吹得顾初夏眯起眼。
“什么事？！”
“孟队长他们要顶不住了，丧尸太多了！能不能多增派些人手？”侦测员急道。
顾初夏心里咯噔一声，李肃的话犹在耳边——十人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