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中的少林寺,山门浸在墨色里,雨脚如麻,横斜着鞭打石阶,溅起碎玉般的水花,钟楼檐角悬着的铜铃,偶然叮当一两声,旋即被雨声吞没,仿佛老僧的叹息。
大雄宝殿前一棵千年柏树黑魆魆地立着,枝条在风中抽搐,抖落一串串水珠子。
十来个守夜的武僧提着灯笼走在长廊之下,僧衣下摆已吸饱了水,沉甸甸垂着,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粉墙上,随烛火摇曳,竟比真人还要活泛些。
雨愈下愈密,瓦当沟里泻下的水帘,在石板上凿出深浅不一的凹坑。
达摩院前香炉积了半鼎雨水,残香早泡得发白,浮在水面打转。
忽然夜空之中一道电光劈过,刹那间照见大雄宝殿匾额上的金字,亮得刺目,转眼又沉入黑暗。
雨声中,隐约听得禅堂传来木鱼声,不紧不慢,恰与雨打芭蕉的节奏相和,倒像是雨在敲木鱼了。
藏经阁的轮廓模糊了,窗纸透出豆大的灯影,忽明忽暗,像要溺毙在这雨夜里,藏经阁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寂,唯有四楼的一盏油灯在风雨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楼阁楼里,韩牧正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之中,那是九阳真气外溢的迹象。
“呼——”韩牧长吐一口气,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体内九阳真气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冲撞,每一次游走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九阳真经的最后一关,果然名不虚传。”
韩牧咬紧牙关,双掌运足真气,他正努力控制着体内狂暴的真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处在修炼九阳真经最后一关的边缘,只要再坚持片刻,待体内的九阳真气循环一个周天,今夜就能练成这门顶级内功心法了。
韩牧得益于易筋经的功效,再加上他本身的武学百倍天赋之体,只是两日功夫,这门极难练成的九阳真经他已经练到最后关头了。
只要熬过这至阳热气导致的全身燥热自焚之苦,就能达到体内真气自生的境界。
就在韩牧周身四处九阳真气四处飘散,浑身正在经历燥热难耐之时,
窗外的藏经阁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藏经阁前两个鬼魅般的身影。
“这里就是藏经阁了。”
裘千仞和公孙止披着少林寺的僧袍,一路来到藏经阁下。
公孙止压低声音,手中金刀黑剑在雨中泛着冷光。
裘千仞眯起眼睛,两人这才发现不远处一座五层的高大阁楼正矗立在前方。
“裘兄,你看那里。”
裘千仞经过公孙止的手指方向,两人盯着远处的藏经阁,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来。
“走。”
两人小心翼翼来到藏经阁前,裘千仞和公孙止抬眼往上一看。
只见漆黑僻静的藏经阁内外都是无人把守,一楼到三楼都是漆黑一片,唯有第四层楼中有一处隐约的灯光。
不仅如此,当裘千仞细细一瞧时,又发现四楼阁楼里似乎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芒,那是真气流动的景象。
“公孙老弟,你往四楼看。”
公孙止抬头看向四楼,雨水将两人的脸庞打湿,当公孙止看到四楼中闪着一道光芒后,他当即也明白四楼里,有人正在修炼内功。
“到底是谁深夜还在修炼内功?”
公孙止发出疑问,却见裘千仞阴沉的脸上,目光投射出一道杀意。
“还能有谁?定然是那个臭道士正在连夜恢复功力。”
此言一出,公孙止再次抬头看去,只见四楼里那道光芒立时增强,公孙止当即拿出武器做出战斗姿态。
“那还等什么?他如果正在练功,想必一定正在紧要关头,我们这就前去拿下他。”
天空之上之上一道闪电划过,将裘千仞阴沉无比的脸暴露在夜色中。
“冤有头,债有主,臭道士,这也是你的命,认命吧!”
只见裘千仞来到藏经阁下,接着纵身一跃,身影如鬼魅般掠上藏经阁二楼外的屋檐,接着又继续往上一跃,身影瞬间来到四楼之外。
当他们来到四楼窗外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透过窗纸,裘千仞和公孙止清晰地看到室内真气激荡的景象,当看到韩牧被一团白色真气包裹,头顶之上隐约有紫气升腾。
“这臭道士又在修炼什么绝世神功?”裘千仞心里发出疑问后,他眼中又闪过狠厉之色。
“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
公孙止话音一落,裘千仞抬起一掌拍碎窗棂,身形如鹰隼般扑入室内。
“砰!”
裘千仞和公孙止瞬间破窗而入,两人站在楼板上,看着正在运功的韩牧,裘千仞手掌运足掌力,缓缓走向窗前。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臭道士,你也有今天呐!”
韩牧双目紧闭,他此刻正在利用九阳真气冲击着奇经八脉,已经到了练成九阳真经的最后关头。
此刻周身真气运转,韩牧也一时停不了九阳真气,一听到裘千仞那渗人的笑声,韩牧就意识到危险了。
没想到,裘千仞居然如此大胆,还敢夜闯少林寺,早知道就该提前去杀了他的,此刻,韩牧正在关键时刻,身体已经动弹不了了。
公孙止和裘千仞瞧着韩牧依旧一动不动,公孙止笑着开口道:“哈哈哈,裘兄,他果真动不了呀,这可是天赐良机呀!”
“哼,这下可让我给遇到了,臭道士,你就认命吧!”
只见裘千仞运起铁掌掌力,他明白只要此刻中断韩牧的运功,一定就能重伤韩牧,他还要在韩牧口中问出九阴真经,自然也不会一掌将他毙命,裘千仞双掌挥动,一道罡风掌力瞬间汇集在掌上。
“认命吧!”
裘千仞抬起一掌,接着猛然攻向韩牧而去。
“砰”一声闷响,裘千仞的铁掌掌力在距离韩牧身前三尺处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白色的九阳真气自动形成屏障,将这一掌的力道尽数化解。
“什么?怎么可能?”裘千仞大惊失色,他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却连韩牧的衣角都没碰到。
公孙止见状,黑剑如毒蛇吐信,刺向韩牧咽喉,剑尖触及真气屏障的刹那,一股灼热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黑剑几乎脱手。
“这护体真气正是厉害,一定不能让他练成此功,他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无法动弹,我们合力破开他的护体真气!”裘千仞沉声道,双掌挥动泛起铁青色的掌风。
就在两人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时,忽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觉远小和尚提着灯笼匆匆赶来:“何人胆寒夜闯藏经阁?”
当觉远提着灯笼看到公孙止和裘千仞两个陌生人时,又看了看正在运功无法动弹的韩牧,觉远当即大声感到:“韩施主,你没事吧!”
觉远瞧着韩牧并没有回答他,当即就明白韩牧此刻已经动不了了。
“碍事的小和尚!”公孙止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来到觉远面前,觉远不懂武功,还未反应过来,咽喉已被公孙止扣住。
“别……别伤害他……韩施主是……是好人……”
韩牧虽然在入定状态,但外界动静仍能感知,他眉头紧皱,体内真气运行更加剧烈,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