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庆王妃只以为儿子是一时接受不了,就干脆不说话让他自己缓着。
可没想到车到府门口,准备下车的时候,再次呼唤儿子,他依然是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
庆王妃心中咯噔一下,孩子这不会是出事了吧?着急忙慌的让人把府医叫出来,看看该怎么办,又让人拿帖子去太医院请御医。
强忍着眼泪吩咐,转身看向一动不动坐在马车上的儿子,脸色白的吓人,眼珠子都不咋动。
“祺哥儿,你别吓娘啊!祺哥!”庆王妃也不敢再动儿子,眼泪决堤而出,儿子好不容易还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儿啊。
听说小王爷出了事,府里的府医也被吓掉了魂,这可是王爷的独苗苗,早年身体状况堪忧,也就是得了奇遇才得以恢复健康。
一路撒脚丫子跑,气喘吁吁的上了马车。观察了小王爷的状况,就着手腕把了一会儿脉,“小王爷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自动激发保护机制,将自己困在了身体里面。”
“困在身体里面?”王妃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说说怎么才能救祺哥吧!”
“在下做不到,太医院的王太医也许有法子。”府医也是束手无策,他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病症。
好在毕竟是皇亲,太医来得很快,正是府医提到的王太医。
王太医上了马车之后,简单检查了一下脉搏,查看了一下眼睛的反应,随即取出针灸包,唰唰唰几下,在张宣祺的脑袋和手上扎上了钢针。
庆王妃心中焦急,可也不敢打扰太医施针,心随着针尾的晃动而狂跳。
大概一盏茶后,张宣祺眼睛开始转动,眼神逐渐聚焦。
王太医轻轻捻动银针,慢慢开始起针,等全部收针结束,又出手在小王爷的后背上,重重叩击了几下。
庆王妃只听到儿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渭叹,慢慢有了生气。
等王太医结束治疗,跟王妃交代相关事宜时,她也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客气地让人将王太医请入府内开方,又安排人过来将儿子抬回府内。
突然间听到儿子轻轻的喊了一声娘,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绷的情绪,瞬间嚎啕大哭。
收到消息快马赶回的庆王,刚好到马车旁,听见这一嗓子,吓得差点从马上滚落。
踉踉跄跄的奔过去,爬上马车,看到儿子好端端的坐着,心中一松,喘着粗气瘫坐到庆王妃旁边。
恢复清明的张宣祺,看着一向端庄持重的爹娘这毫无形象的样子,心中一酸,“爹娘,对不起,孩儿让你们担心了。”
庆王妃泪眼婆娑,扑过去抱着儿子,哭得泣不成声,“你这个傻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娘要怎么活呀?!”
“对不起,娘!”张宣祺心中有对娘亲的抱歉,更有求而不得的哀伤,一时间也是泪如雨下。
庆王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看到王妃跟儿子哭成一团,心中也是酸涩不已。
等母子俩情绪平复后,才安排人将两人扶下车,抬上软轿,送回府。
在张宣祺的卧房,庆王才知道,原来儿子是因为心上人已经许配他人,一时之间刺激过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王太医开了几副药,调养几日应该不会有大碍。
心里本来就看不上木香的庆王,还有点莫名的庆幸,“人家既然已经另行许配,咱就另觅佳人就好了,京都闺秀那么多,看上谁,老爹请皇兄给你赐婚。”
这次庆王妃也没有反对,虽然她也很中意木香,但是刚才跟杨家人交谈中也了解了,木香对儿子根本就没有这份心。
反而是杨家没有说出的那个定亲对象,木香跟人家情深意长、两心相悦。儿子这里,注定只能是有缘无份了。
两口子开导了儿子好久,张宣祺一直都没怎么出声,只是在老爹兴冲冲想要马上找几个人相看时,才坚定的出声阻止。
“父王,孩儿暂时不想讨论婚事,你让我缓一阵吧。”张宣祺语带恳求。
庆王见儿子一脸神伤,也不愿太过逼迫,毕竟这情伤也得需要时间来疗愈。
作为庆王府世子,儿子地位高、身份尊贵,性情也好、品行端庄,长得嘛又继承了爹娘的所有优点,俊秀不凡,婚事其实根本不用愁。
庆王妃也觉得,儿子惦记了那么久的木香,满腔期盼乍然落空,这心情确实需要时间来平复。
两口子应下来,允诺儿子,暂时不会催他相看定亲,等他心情好些之后,再谈论这些事情。
爹娘走后,张宣祺砰的倒在了床上。从当年木香救他一命开始,他就心心念念着要成为跟木香相依相伴的那个人,他从来没有想过,木香会有另外的选择。
木香当年给他的那瓶药水,不仅救了他一命,更给他彻彻底底的新生。但这些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娘亲。
他从那一刻起,就想要保护木香。这些年顶着世子的名头考取功名,不停的学习,目标都是木香。
可是现在,却突然之间告诉他,木香已经有人守护,他做的这些都没有了意义,他如何能够接受呢?
闭上眼睛,任眼泪喷涌而出,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呵呵,不过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庆王跟庆王妃以为儿子很快会想通,最多就心情低落一阵。
可没想到,第二天开始,张宣祺这个小王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生活非常的规律,从不出去闲逛,一心沉浸在学习里。现在呢?大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一天一天在外面到处闲逛,甚至还去了花坊,还跟以前根本就看不上那些纨绔子弟一块玩,大晚上不到更深夜重不回来。
“祺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庆王妃一大早等在儿子院里,盯着刚起来就准备出门的儿子,有些痛心。
“娘!”张宣祺这些日子的沉迷,让整个人气色看着十分萎靡,哪还有一丝意气风发的样子。
庆王妃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就因为木香已经许配他人,你就这样子作贱自己吗?”
张宣祺没有说话,低垂着头,这副倔强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无声诉说心中的不甘。
因为张宣祺从小被病痛折磨,一直是庆王妃自己亲自带,从未假手于人。
孩子从小就聪慧异常,因为病痛,又显得格外早熟,除了寻医问药的艰辛,基本没让王妃操心。
在遇到木香后,身体的问题彻底解决,从一个活不到成年的病秧子,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直是王妃心中的骄傲。
“儿子,你就算是流连花街柳巷,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挥金如土,沉迷声色犬马,你觉得木香会在意吗?”
庆王妃觉得,响鼓还要重锤敲。既然事情的症结在于木香,那就用木香来点醒钻牛角尖的儿子。
听到娘亲的话,沉默不语的张宣祺愕然抬头,“木香?”
是啊,这几日自己使劲作贱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喜欢吗?还是只是因为想引起木香的注意?
“儿子,现在木香没有正式定亲,如果不甘心,你觉得凭现在的样子,还有一丝可能吗?”
庆王妃没等儿子回答,接着说道:“如果彻底放弃了,那你就这么过也行,毕竟你是王府唯一继承人,有这样的底气。”
说完,也不看张宣祺,转身就离开了。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放弃吗?只要她还没有成亲,谁说自己就没机会的?绝不放弃!张宣祺瞬间看清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