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
两只小扇子般的睫毛，随着晨光留下氤氲，“嘤咛”一声，林莺口干舌燥的睁开眼睛。
视线里，近在咫尺的那张淡雅俊逸的脸庞，让她骤然瞳孔放大。
目光下移自己藕臂，再下移男子的怀抱，一种大梦初醒的恍然让他目眩，心跳更是如同小鹿乱撞。
但是，她却不敢乱动，惊动了师父她又该说些什么？
她也不想乱动，惊醒了他又会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弟子。
片刻，她又立刻紧紧闭上了眼睛，假意蹭了蹭怀抱，俨然熟睡未醒的模样。
苏布衣睁开眼睛，望着怀里睡意恬静的白皙俏脸，松了一口气:“脸色好起来了，那就自己再睡会儿吧，为师也熬不住了。”
随即他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地铺，有些疲惫的躺了下去。
林莺睫毛微颤，睁开一只大眼睛瞅了一眼，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故作难受的起身洗漱。
三人用过饭，趁墨叔和林莺准备马车的空隙，苏布衣跟小二聊了几句。
林莺走到自家师父面前，原本有些不知所言，却见他手里拿了一根竹笛，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望他。
苏布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递给她说道:“昨天见你好奇，就跟店里问了一下，原本就是给客人解闷，买了一支给你解闷。”
林莺抿嘴一笑，双手接了过来，明眸里浮动着光芒说道:“谢谢师傅，路上无聊，原本想给您路上解闷儿，却没想到那只坏掉了。”
苏布衣一怔。
这丫头心里怎么都是自己？
不过，似乎她也确实没有别的亲人，将自己放在心上似乎也没有大碍。
于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女脑袋，声音柔和道:“以后想要什么就跟我说，飞雪楼不差钱。”
林莺“扑哧”一笑，嘴角弯成一个弧度，玩笑道:“感觉师父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腰缠万贯的神仙，江湖里谁也打不过您，天下间也没有什么难事儿能拦住您。”
苏布衣轻笑一声，“还是有很多人我打不过，很多事我办不到。”
林莺明眸凝视自家师父，略一沉思，俏脸挂起央求的神色，“求师父能让弟子为您分忧，我不想做个拖油瓶。”
想起这话，不止一次提起，苏布衣深深望了娇俏弟子一眼，心知恐怕这是她的心里最大的心结。
略一思忖，倒也真想出来一件事儿，既能让自家弟子长见识，又能去兰姨跟前卖乖。
“这样吧，商韩先生给了你一本书，这应该是他的衣钵，弥足珍贵，不如你帮为师抄一本出来，到时候我去送礼。”
这事确实合乎情理，又是力所能及，林莺眸中瞬间浮现出了笑意，“嗯，弟子一定好好誊抄。”
苏布衣点了点头，又正色提醒道:“先生微言大义，誊抄之时，务必做到心到，眼到，口到，手到，以备不时之需。”
想起那位白眉阔面的先生，自家师父都那么敬重，林莺正色点头。
马车出发的还算顺利，不过苏布衣却精神萎靡，一副昨晚未睡的模样。
林莺翻着书，瞅了一眼自己师父神色，脑海里浮现出今早的画面，吞了吞口水，不禁有些心疼昨夜师父应该是没怎么睡好。
犹豫许久，羞涩开口道:“师父，要不您枕我腿上睡会儿，到了热闹的地方，我们再买一点枕头和毯子给您。”
苏布衣打了个哈欠。
一场大战，功力基本上被江湖那帮势力掏空，若是桃花仙子李素灵不出关，他怎么也得剥层皮。
外加昨夜的操劳，一向慵懒的性子真有点扛不住了。
打量了一下车厢，万事俱备，只欠睡觉。
最后，视线投向自家弟子两条笔直的玉腿，他有些犹豫和拒绝，可话到嘴边就成了，“我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林莺羞涩得点了点头，将一些东西挪到一侧，然后坐在对面一侧双腿并齐，柔声羞涩说道:“师父，您就将就一下吧。”
随着车厢摇晃，苏布衣困意加持下慢慢躺倒，鼻尖随之萦绕的一丝淡淡的女子清香，让他竟然很快安然沉沉睡去。
林莺温柔得抱着自家师父的肩膀，亮晶晶的双眼垂眸凝视，脸上滚烫的温度慢慢消了下去。
心绪如同饮酒，即饮即醉，即醉即醒，但是酒中滋味最美。
不知过去多久
车马缓缓停下，林莺玉手撩开车帘，山峦叠嶂，黑白相间，丘山顶上还有白雪里似乎还有淡淡粉嫩。
视线收回，怀里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依旧有些慵懒的躺着。
林莺立刻有些手足无措。
苏布衣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向窗外，“墨叔可能需要让马休息会儿，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林莺先起身跳下马车，目光扫过四周确实比较平坦，然后转身来搀扶自己师父。
苏布衣眼睛扫过四下，落在了不远处山巅，有些趣味道：“这梅花开的好像不错？”
林莺看着似乎山不太高，抿嘴一笑，“师父要去看看吗？”
苏布衣瞥了一眼墨叔，知道他对马匹的心疼，便对少女说道：“踏雪寻梅，也算雅事，说不定会碰到同道中人。”
林莺嘴角挂着笑意，亮晶晶的杏眸中却四下里打量起来，似乎在暗示自己师父，还有谁傻乎乎得跑出来挨冻？
苏布衣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是轻敲了一下小脑瓜，没好气道：“竟然敢讽刺为师，就罚你带上车带上茶壶，收集满一壶梅花雪水，给我泡茶喝。”
这样的惩罚，林莺却是眸子散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应了一声就钻进了车厢。
苏布衣自顾自得缓步前行，身后女子追上来时，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小傻瓜，就不会挑个小点儿的吗？”
“既然师父喜欢，自然一次就多收集一些。”林莺带着明媚笑靥答道。
苏布衣哭笑不得。
片刻，两人就缓步上了山。
天朗气清，白雪犹存，一丛丛梅花才从峭壁上长出，墨枝上绽放着白嫩的花瓣，每一朵似乎都和这凌寒的季度格格不入，却独占冬日之芳。
美景入眼，苏布衣嘴角不自觉浮上笑意。
雪是输梅一寸香，梅却输人百千行。
视线里，林莺小心的挑选着干净的梅花，一点都没有怠慢，亮晶晶的眸子里神色认真又欣喜，粉白色的娇俏身影就像一直活跃在梅花丛中的小仙子。
不过片刻，她眸光闪过一丝诧异，视线投向走进自家师父身后的两人。
“这冰天雪地，还真有痴似我家师父的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蓝衣读书人打扮的清秀男子，身后跟着一个灰衣书童打扮的憨厚少年。
苏布衣似乎不觉得意外，反而一脸笑意的打招呼。
文人雅士，踏雪寻梅，相遇已经算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