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没有否认。
“是，他的怀表上也有定位，他不去，顾家带过去的救援人员就不知道你在哪儿。”
沈鸢的眼神变得锋利：“所以他进去了，带着怀表，走进那片地雷区。为了还顾家当年欠下的债，也为了……救我。”
顾父喉结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最后，只低声道：“他不想你知道这些，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说完，他没有再看她，转身离开。
沈鸢站在原地，指尖一点点收紧。
风吹过来，吹得她后背发冷。
她低声说了一句：
“贾默南……”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鸢刚推开病房门，李秋莲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迎过来。
“你去哪了？”
沈鸢脱了外套：“警局，配合调查。”
李秋莲皱着眉头：“你也不说一声，阿辞还在病床上呢，我怕你出什么事……”
“对不起。”沈鸢声音轻，“以后我会说。”
李秋莲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而是低声道：
“顾家那边的人，刚走没多久，他们查到了一点东西。”
沈鸢转头看她，眼神瞬间紧了几分：“谁？”
李秋莲迟疑了两秒，说出那个名字——
“贾默南。”
沈鸢拧起眉：“警方也在查他。”
“他是顾家以前的老对手，早年坐过牢，出狱后一直不太安分。之前顾家封过他一个非法渠道，那时候还没动法律，只是生意上给他断了活路。”
“但顾家人说，他应该记了一辈子，这次的事，就是他背后在动手。”
沈鸢咬着牙，眼神越来越冷：“他为什么挑我？”
“除了你，顾家谁都不会让他威胁到。”李秋莲声音低沉，“你是他最方便动的人，而你身边……又正好站着一个顾家人。。”
沈鸢沉默了。
她想起顾之言倒下的那一刻。
想起他手里攥着的怀表。
也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
“她还在里面。”
可她的眼神没动。
没有落泪，也没有动容。
只有那双眼，冷静得像冬夜。
她当然记得。
那一世，她也是这样说着我被绑了，打给他电话。
可他回了什么？
他说：“你要是被绑了，怎么还有力气打电话？沈鸢，你别再装了。”
那一刻，她在雪里冻了一整夜。
没有光，没有人。
只有手机屏幕熄灭时，那句通话结束的提示。
她死了。
死在那通他不相信的电话之后。
这一世，他救了她。
是救了她。
他没资格换原谅，更没资格换她的眼泪。
她站在病房外，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救了我。”她声音淡淡，“这我记着，但他做过的事，我也记着。”
李秋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鸢嗓音很低：“我不会感恩，也不会替他说话。”
她说完，转身推开病房门。
眼前，是贺京辞安静的脸。
她走进去，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只有一个人，她愿意放下所有偏执，去留在他身边。
其他人，不值得。
沈鸢现在，只想一件事。
找到那个人。
那个把贺京辞推向生死边缘的贾默南。
不管他是谁派的，是为了什么。
她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沈鸢几乎都待在IcU外。
她不允许别人进病房太久，连护工也由医院指定专人轮换。
她坐在玻璃外，有时候发会儿呆，有时候就在手机上翻贾默南的资料。
但网络上能查到的，早就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顾家也在查。
只是还没给出结果。
她不催，她只是等。
那天傍晚，她刚从病房出来，李秋莲和沈怀秋一起在等她。
“回来吃点东西。”李秋莲拍了拍小餐桌，“你爸带了点你爱吃的虾球。”
沈鸢走过去，坐下，勉强吃了两口。
沈怀秋看她一眼，终于开口：“顾家那边传来消息了。”
沈鸢手顿了一下：“说吧。”
“他们的人盯住了一批旧人。是当年贾默南出狱后，跟他一起失联的一批人，有人已经出国，有人在非洲活动，还有一个，在你们出事当天……出现在你们酒店外的监控里。”
沈鸢眼神一变：“确定了吗？”
“时间点吻合，但还没有抓到。”沈怀秋低声，“顾父说，他已经派人追了。”
沈鸢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低头去吃饭。
李秋莲看她一眼，叹了口气：“小鸢，你别把自己逼太紧，等他醒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鸢咬了咬牙，声音低：“我知道。”
“可现在，我只想做两件事，让他醒过来，还有——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得很坚定。
李秋莲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女儿是那种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不会放手的人。
就像当年她学跳舞，膝盖流血都不吭一声。
现在也一样。
沈鸢放下筷子，笑了一下：“我现在就希望，他早点醒，别错过婚礼。”
这句话说得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所有人心里。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秋莲低头擦了擦眼睛：“那你赶紧吃完，回去陪着他。”
沈鸢点点头：“我吃好了。”
她起身，把椅子轻轻推回去，又拿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往病房走。
刚走到病房门口，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玻璃窗里。
病床上的贺京辞，右手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只是一下，很轻。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水杯差点脱手。
“妈！”她喊了一声。
李秋莲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怎么了？”
“他……”沈鸢声音发颤，“他刚刚动了一下，手，右手！”
李秋莲赶紧朝玻璃里看：“哪儿动了？我没看到啊。”
沈怀秋也跟过来：“你是不是看错了？”
沈鸢摇头：“我没错，就是动了一下，真的动了！”
她连忙按下了病房的紧急按钮。
护士赶过来，连忙打开设备重新检查。
但仪器上的曲线，一切正常，没有明显波动。
护士轻声道：“沈小姐，有时候是神经自然反应，暂时不代表意识恢复，不过……我们也会密切监测的。”
沈鸢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贺京辞的那只手。
她的手，也紧紧握住了拳头。
“不是错觉，他听见了……他一定是要醒了。”
没人回应她。
可她眼里，忽然亮了一点光。
那是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