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了一段,便到了一家宝石商铺,玉萦的目光一下就被那些光彩夺目的宝石吸引了,忍不住进铺子里细看。
“姑娘想要什么?”一个戴着金色面纱的女子从里间走出来,一开口便是流利的官话。
她用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仿佛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玉萦看着这张金丝面纱,忽而想起来昨日在城门上骑白骆驼的就是眼前的人。
“我随意看看。”玉萦道。
柜台上的各色宝石在熠熠生辉,石榴红,孔雀蓝、蜜蜡黄,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那女子朝玉萦笑着点了下头,没再多言,陪着她静静地看。
“这是红宝石吗?”玉萦忽然问。
“是的。不过这块,不好,我另有一块,与姑娘更相配。”
那女子说着,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玉萦定定看着那块红宝石,不禁也被那宝石震慑住了。
那么大一块宝石,却非常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隔着那宝石,居然也能看清女子的眼睛。
“你们不是有句古话,鲜花赠美人,似姑娘这般绝色佳人,自然要以最顶级的宝石来配。”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玉萦,反而是看向赵玄佑。
玉萦不喜欢这种感觉,淡淡道:“不必了。”
说着她便离开了这家宝石铺。
赵玄佑挑了一下眉,也跟着她往外走,倒是铺子里拿着红宝石的天竺女子若有所思。
出了宝石铺,玉萦继续往前走,进了一家玉石铺子。
“上等的于阗玉!姑娘可要瞧瞧?”一名头缠白布的胡商冲玉萦招手,掌心托着几块玉料,看起来如同凝脂。
玉萦从他手中拿过一块,指尖轻触玉面,又转头就着阳光细看水头:“这块料子青花太重。”
商人顿时明白她是个识货的,忙道:“我这里还有别的料子,姑娘瞧瞧这玉镯。”
她接了玉镯瞧瞧,这支倒是不错,料子纯净没有杂质,看着也极有油性。
“这镯子多少钱?”
“二十两。”
见玉萦不语,那商人忙道:“这也就是在禹州能买到这个价格,要是在中原,起码得五十两呢。”
这话倒是不假。
不过玉萦既身在禹州,又怎会依着中原的价格来买呢?
“十两,再加上你刚才拿着的那几料子。”
娘亲正迷上了玉料,那几块料子虽有青花,油性却也不错,拿回去正好给娘亲练手。
胡商连忙摆手:“这怎么可能?”
玉萦淡笑道:“如今天气暖和,胡商都在陆续赶过来,你今儿十两银子不卖,往后连十两银子都卖不到。”
昨日在城门看到的骆驼商队,今日就在城里开店卖宝石,再想想赵玄佑早上说的话,玉萦便明白春日里胡商都是陆续往禹州赶,等到夏日货物卖得差不多了,秋日里就离开了。
今日或许只有两家在卖玉石,明日或许就是三家、四家了。
见商人不说话,玉萦道:“那就算了吧。”
“等等,十两银子全卖给你了。”胡商也知道玉萦说得在理,悻悻替她几块料子都包了起来。
玉萦直接把玉镯子戴在手上。
她肌肤白皙细腻,跟这只莹润的玉镯相得益彰。
赵玄佑盯了一眼,眸色渐深。
玉萦总说他不懂她,现在看来,他对她的确了解得还不够。
他见过她在泓晖堂里低眉顺眼、温柔侍奉的模样,见过她在榻上娇软无力、眼神迷离的模样,却没见过这样的她——
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说话间,玉萦已经走到了前头波斯商人的店铺,这边卖的是织毯。
玉萦这回并未买下相中的织毯,而是跟那商人询问起大量采买会是什么价格。
赵玄佑坐于轮椅之上,静静凝视着玉萦的言行举止。
等到出了店铺,温槊问道:“我们若再开铺子,不做首饰铺了吗?”
先前玉萦在宝石铺和玉石铺都没问过大量采买的事,没想到居然在织锦问起来了。
“开首饰铺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过咱们眼下只有娘一个人能做,要再向从前那样养一批工匠,又得等两三年才能走上正途,这波斯织锦这般华美,运到江南定然会受到贵族富商的青睐,倒不如先做织锦生意,也好养养首饰铺。”
温槊若有所思地点头:“从前跟咱们合作过的那几家大商行,的确什么货品都能售卖,咱们送过去的货好,他们一定会收。”
他们已经恢复了丁萦和丁槊的身份,合作过的那些商行自然信得过他们。
一旁冰云听温槊说得头头是道,笑道:“几年不见,你竟也精通经商了。”
“我也是没办法。”玉萦和丁闻昔都不能抛头露面,温槊赶鸭子上架,只能做起少东家来,“我都是听玉萦的。”
当下一行人逛完了这条街,去旁边酒楼用了午膳,又接着逛街。
等到逛完胡人市集所有的商铺,天色已晚。
回了侯府后,冰云先去赵岐那边复命,温槊把玉萦采买的东西送去棠梨院,玉萦则跟着赵玄佑一起去了明光堂。
进屋之后,元青和元缁都默然退下。
玉萦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过嗓后,这才给赵玄佑也倒了一杯。
他接过杯子,却并未饮下,只静静注视着玉萦:“萦萦,我竟不知,你如此善于经商。”
玉萦笑了笑:“现在承认不了解我了。”
“承认,不过我还有的是机会,对吗?”
玉萦没有答话。
“你跟着我来明光堂,是不是有话想说。”
“世子的桌上案牍堆积,显然有许多军务还没处理。我既答应你不会离开,你也不用每日跟着我出去闲逛。”
赵玄佑淡淡一笑:“谁说我是去闲逛了?”
今日若不是跟着去了胡人市集,又怎会见识到她的另一面呢?
想到这里,赵玄佑叹了口气。
“我跟着你一起出门,并非是想监视你,只是想离你近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