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勋的眼皮懒懒地掀开一条缝，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将手机屏幕转过来，点开一个银行App，手指在上面划拉了几下，然后把屏幕怼到章清婉眼前。
“看清楚。户头，余额，转账记录。”
“这是我的私人账户，跟章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魏明勋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章清婉听见这话一愣，赶紧往屏幕上看。
那串长长的数字，以及清晰的转账流向，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私人账户……呵，”她干笑一声，声音有些发飘，“你倒是藏得深。这么多钱，说给就给了？谢总真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
魏明勋收回手机，重新闭上眼，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章清婉气得发抖，却又不得不压着火气。
她太明白了，现在跟魏明勋撕破脸，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章氏集团内部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明勋，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不想多说。”
“但谢总……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这么不顾一切？”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委屈，“我为你忙前忙后，你连句好话都没有，反而为了她……”
“够了。”魏明勋突然睁开眼，眼神锐利，“你先回公司吧。”
章清婉一愣：“回公司？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
“工地那边的事情一直没解决。”
“你去盯着点，别出什么岔子。关键时期，我不放心。”
工地？
章清婉心里冷笑，这借口找得可真够冠冕堂皇的。
李荣和他们都在，能出什么岔子？
分明是想支开自己，好跟那个谢止盈联系吧？
章清婉咬了咬后槽牙，把涌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
行，魏明勋，你行。
“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别乱动。”
魏明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章清婉拿起自己的包，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心里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谢止盈，你到底是个什么狐媚子，能把魏明勋迷成这样！
她走出病房，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几分。
病房门“砰”地一声被甩上，魏明勋皱了下眉头。
这女人，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他安静地躺了几秒，确认章清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慢吞吞地摸过手机。
魏明勋找到谢止盈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那边的声音带着迟疑：“喂？是……魏总嘛？”
“是我。”魏明勋的声音依旧沙哑。
“你……”谢止盈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没想到章清婉在你旁边，她还接了你的电话。”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平静得有些过分。
魏明勋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昏沉感，“嗯，她自作主张。别管她。”
那边沉默了几秒。
“你为什么要突然给我转那么多钱？”谢止盈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不再是刚才那种公事公办的调子。
“清远的情况，我自己会想办法。而且……”她又停顿了一下，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你不是已经跟章总……在一起了吗？这么帮我，她会怎么想？”
魏明勋听到她提起章清婉，眉心又是一跳。
他……还是不能说实话啊。
“那笔钱你先拿着。”他没直接回答章清婉的问题，只是坚持让她收钱，“清远现在的情况，需要资金周转，别逞强。”
“可……”谢止盈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显然对这笔钱和他的行为感到十分困惑。
“这太多了，而且我……”
“听话。”
“这不是白给，也不是随便给的。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魏明勋琢磨了一下，想了一个让谢止盈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简单？”谢止盈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什么不简单？你突然转这么多钱给我，还跟我说‘不简单’？”
“魏总，我虽然急需资金，但我不是来路不明的钱都会要的。而且你跟章总……”
“跟章氏的合作，对你们清远很重要，不能出问题。”魏明勋不得不把理由往这上面靠，尽管这只是冰山一角。
“这笔钱，算是对这个项目……嗯，一个保障。”
“保障？”谢止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反问，“用你的私人账户给我转钱，算对章氏和清远合作的保障？魏总，你这话……”
她没说下去，但语气里的荒谬感已经很明显了。
这理由怎么听都站不住脚。
魏明勋知道这听起来很扯，但他没办法说出真相。
系统的限制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难以理解。”他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但有些话我现在不能完全说清。”
“不能说清？”谢止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探究，“所以呢？你让我稀里糊涂收下这笔钱，然后告诉你我不能理解的原因，是因为你不能说清？”
她停了一下，似乎在等着他解释，但魏明勋那边只有轻轻地呼吸声。
“这笔钱，”魏明勋艰难地继续解释，“是为了应对一些……非常规的局面。”他用了那个被允许使用的词汇。
“也是为了确保项目顺利，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谢止盈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点，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词，“这跟我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魏总，你在说什么？”
“别问太多。”魏明勋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声音更显疲惫。
“你只需要知道，我做这些，有我的理由。而且，这些理由都跟你有关。”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放缓，带着真诚，“相信我，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谢止盈在那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