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章清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整体感觉就不对，气质不符。难道还要我一点点教你们怎么做设计吗？你们是专业的。”
“这样吧，方案拿回去，方向要调整，往更……怎么说呢，更经典，更能体现历史沉淀感的方向去改。幅度要大一点，别小打小闹。”
谢止盈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章总，您说的‘经典’和‘历史沉淀感’，有没有更明确的标准或者参考？”
章清婉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这个嘛，就要靠你们清远的悟性了。”
“如果连这点都把握不好，那你的水平，我可就要打个问号了。”
这根本就是故意刁难！
没有具体意见，只有模糊的要求，还把责任全推了回来。
谢止盈几乎可以肯定，无论她们怎么改，只要章清婉想找茬，总能找到理由。
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室内凝滞的气氛。
魏明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甚至没来得及调整微乱的呼吸，目光锐利地扫过室内，最后定格在章清婉脸上。
他几步跨进来，直接站到了谢止盈的身侧，将她稍稍挡在了自己身后。
“章总，这是什么意思？”魏明勋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压迫感，直冲章清婉而去。
章清婉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甚至还扯了扯嘴角。
“明勋你怎么来了，”她瞥了一眼被魏明勋护住的谢止盈，意有所指，“我和谢总正在谈工作呢。”
“谈工作？”魏明勋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我怎么听着，不太像是在谈工作？倒像是在……仗势欺人？”
这话可就直接撕破脸了。
谢止盈也没想到魏明勋会突然出现，还这么……维护她。
她侧头看着魏明勋线条紧绷的下颌，心里五味杂陈，刚才被章清婉刻意刁难的憋屈，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但又夹杂着不自在。
章清婉脸上那点从容自若几乎要挂不住，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仗势欺人？
魏明勋这话简直是把她的脸皮直接扯下来了。
她强装镇定，放下杯子，语气轻柔，像撒娇似的对魏明勋说，“明勋你这话说的好严重，我和谢总只是在正常讨论方案，观点不同，难免语气直接了点嘛。”
“直接了点？”魏明勋往前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章总对‘不行’这两个字的定义，似乎格外宽泛。”
谢止盈看着魏明勋的背影，心里那点不自在已经被惊讶和难以言喻的暖意取代。
他怎么会来？
而且一来就这么……强势。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这是工作场合。
就在这时，魏明勋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响起：【系统检测，宿主违背故事主线发展】。
这声音如同魔咒，话音刚落，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力道之大，让他眼前都黑了一下。
又是这样！
他咬紧牙关，额角似乎有冷汗沁出，但长期的折磨让他练就了极强的忍耐力，他硬是把那声差点冲口而出的闷哼给压了回去，除了脸色瞬间白了那么一丁点，几乎看不出异样。
该死！又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
他心里怒骂，却无力反抗那股强制性的力量。
几乎是瞬间，他脸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他甚至几不可查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章清婉审视的目光。
章清婉正暗自恼火，准备反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魏明勋这一瞬间的变化。
嗯？怎么回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突然就……
魏明勋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完全变了，甚至带着点不自然的生硬。
“不过，章总刚才提到的……关于历史沉淀感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谢止盈猛地转头看向魏明勋，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他在说什么？刚才不是还在为她出头吗？
“魏总？”她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困惑，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受伤。
魏明勋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或者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走到章清婉的办公桌前，拿起方案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谢总，这个方案在‘经典’元素的运用上，确实……还可以再深入挖掘一下。”
“章总的意见，有参考价值。”
他甚至顺着章清婉之前的批评，补充道，“有些地方的设计，是显得形式感稍强了一些，厚重感略有不足。驳回你之前坚持的几个点，也是为了整体效果。”
章清婉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满是得意。
她不知道魏明勋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抓住这个机会。
“原来明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啊，我就说嘛，专业的眼光，总有共通之处。”
她瞥了谢止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看，你就是不行！
谢止盈彻底懵了。
看看章清婉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又看看魏明勋那明显不自然的侧脸，刚才那点暖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股更深的憋屈。
是她的方案真有问题，还是……他根本就是来配合章清婉演戏的？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凉。
章清婉见状，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彻底绽放，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甜腻。
“明勋，你真好，能力超强呢！”她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脸色发白的谢止盈，意有所指地补充，“不像某些人，固执己见，听不进专业意见。”
这话像根针，不偏不倚地扎在谢止盈心上。
眼圈已经控制不住地泛红，她看着魏明勋依旧僵硬的侧脸，那张脸上再也找不到刚才维护她时的半分影子。
魏明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身体几不可查地又僵硬了一分，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