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都到这里来了,怎么也要跟你们一起过去。”
张怀安脱掉了棉袄,又脱掉了棉裤,再次钻了进去。
这一次,他勉强能用胳膊肘撑着前行了。
他退出来后,高兴地道:“瞧瞧!幸亏小爷身材保持得好!要不这狗洞子真钻不了!”
江英白了他一眼,道:“谢谢你!一句话把大家都骂进去了。”
既然都能过,几人商量了一下,苏桐和江英先进去探路,带着绳子。
一来是查看一下有无阻碍或垮塌的地方,人少才有空间清理。
二来如果四人都一骨脑进去,碰到什么紧急情况也不方便后撤,反而不妙。
反正那卷绳子够长,等绳子放完再示意后面两人跟上也不迟。
苏桐和江英把背包都取下,弄了截绳子绑着拖在身后,这样更方便前进。
临进洞前,张怀安从他那个大黑袋子里抽出一把一米来长的小铲子递给苏桐。
苏桐很惊讶,说实话,这把铲子用在这时正好。
她问道:“你怎么会想起带铲子?你又不知道有这么一条通道?”
张怀安翻了个白眼,道:
“不是要去找墓吗?不带铲子带啥!时间太紧,我来不及弄到洛阳铲,才弄了这么把铲子,这不刚好用上。”
苏桐默了默,要是指望用这么把铲子去挖墓,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她们是去找人,也不是去挖墓。
要是前面进去那么些人都挖不开墓,那她们去了也无济于事。
苏桐没再多说,和江英一前一后进了通道。
果然,没走出多远便碰到有碎石淤泥,少量的还好,多一点的便无法通过。
她们只得尽量往后边清理,或者让这些阻挡物尽量平铺在通道侧边。
好在,越往里,杂物越少,通道并不是笔直,还微微有些弯度。
苏桐爬在前面,借助手电筒微弱的光亮匍匐前行,感觉通道似乎看不到尽头。
在这样狭窄又黑暗的空间里,越往里,人的身心便会越来越压抑,会不自觉地放大恐惧。
如果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处在这种环境里,怕是要崩溃。
还好两人都心志坚定,并没有退缩。
又往前爬行了一阵,江英在苏桐的脚后提醒道:
“绳子到头了!”
苏桐往前看了看,前方依旧看不到头。
她想了想,对江英道:“给他们发信号吧!”
江英应下,握住捆在腰上的绳子抖了几下。
虽然前方还看不见出口,但如果没有绳子连着后面两人,苏桐怕他们会经受不住这种狭窄空间的压迫感。
有绳子连着,他们还能互通消息,也算是互相鼓励。
等了一会儿,江英腰上的绳子明显松了,后面两人已经跟了上来。
苏桐便继续向前,等后面的绳子绷直的时候,便又停下来等一等。
只是越往前,后面跟上来的速度越慢。
一是体力原因,二来,这狭窄空间的压迫感还真不是谁都能适应。
不知爬了多久,苏桐感觉到一丝带着凉意的风打在了脑门上,虽然抬眼还看不到亮光,但这明显是出口即将到达的信号。
她精神一振,加快了往前的速度。
通道在前面有个小小的拐弯,一拐过去,便看见前方远远地有亮光。
苏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对后面的江英道:
“到了!看到出口了!”
十五分钟后,苏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这道长长的狭窄的通道。
身体的舒展和空间的豁然开朗差点让她热泪盈眶。
她把江英一把拽了出来。
江英也脸色苍白,在这种幽闭空间里没有谁会觉得好过。
只是,她腰上的绳子始终绷得直直的,半天也没松下来。
按开始的安排,爬在前面的是闻莺,张怀安断后。
闻莺的体力本就弱,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她能不能坚持……
苏桐抖了抖绳子,绳子另一头应该系在闻莺的腰上。
绳子没有反应。
苏桐有些着急,把绳子往出拽了拽,又抖了抖。
半晌后,那边才传来回应,绳子也抖了抖。
五分钟后,绳子终于又松了下来,里面的人又开始往外爬了。
按说那根细绳最多两百米长,也就是说,闻莺和张怀安离出口只有两百米。
可苏桐和江英在洞口整整等了一个小时,才将面如白纸的闻莺拖出了洞口。
跟在后面的张怀安也是脸色煞白,胳膊和膝盖都蹭出了血。
整个一惨不忍睹。
两人急忙把这俩“病号”移到早已生好的火堆旁。
行李以及张怀安的披风棉袄什么的,都捆了起来在他脚后用绳拖着。
把衣服都拿给张怀安一一穿好,又看着闻莺喝了点热水下去,苏桐才笑道:
“我们这也算一支‘奇兵’了,四个人里两个病号,一个带着我们钻水洞,省了至少一天半路程,一个带着我们钻旱洞,又省了两天半路程,厉害!”
闻莺虚弱的笑笑,道:“阿兰,谢谢你没有嫌弃我,带着我来,还能肯定我!如果你带兵,一定是个很好的指挥官。”
苏桐摇摇头道:“我当不了指挥官,我的心太软,容易被情绪左右,因此也吃过不少亏!”
“对自己人心软,对敌人毫不留情,这不是军人本色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军人,没想到你不是。”
张怀安这时恹恹地接了句:“当兵有什么好!一个个冷冰冰的,条条框框又多,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小仙女!你可别去当什么兵啊!”
苏桐白了他一眼,张怀安却又凑了过来,“哎——话说回来!阿兰姐姐!我现在在你这里算自己人了吧!”
苏桐没理他,低头往火里加了些柴。
“说话啊!阿兰姐姐!我现在到底算不算自己人了?”
苏桐看了张怀安一眼,他的脸上头上还粘着灰,衣服上留着许多没拍掉的污渍,手指关节上还残留着蹭破了皮的血迹,原本还有几分潇洒的少当家……
此时狼狈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的注视着她,想要她的一句肯定。
她默了默,终是点了点头。
张怀安忽然就没了声音……
半晌后,只见他“唿——”地朝后一躺,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龇出了一口大白牙,轻轻说了句: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