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深如墨,天空中只余一弯残月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被乌云遮掩,时隐时现。
肃杀的气息在冀州的大街小巷中蔓延,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滚过土路,带起尘土,迷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靖王府外,四周的巷道里,黑影悄然浮动。
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刺客,手持长刀,猫着腰在阴影中潜伏,个个动作轻盈,眼神锐利。
他们彼此用手势交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浓稠的夜色将他们吞噬成无形。
所有人都猫着身子,借着建筑的暗角处,往外探头观察,观察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巷子深处,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屏住呼吸,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
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柄精美的佩刀,面容冷峻,眼神更如刀锋般。
他正是血衣卫的统领——刘鼎。
刘鼎站定,微微抬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齐齐低头,弯腰抱拳。
一个下属快步上前,低声禀报道:“刘统领,所有人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
刘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眯起眼睛,目光穿过黑暗,落在靖王府的府门上。
府门口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出一片昏黄的光晕,明暗交替间,一道道阴影不停变幻,显得诡异极了。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眼神阴鸷,神色不明。
之前的静元寺刺杀后,他的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冀州,只是找了藏身之所躲起来,等待下一次行动。
也是因为这个的事情,他被陛下狠狠的责骂,这次的行动是他们血衣卫重新正名的机会。
赵武被抓后,他就收到了消息,但是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飞鸽传书回到邺都。
赵武是因为杀刘公公被发现的,他不会傻到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就在前日,他收到陛下的指示,让他将计就计,不过最终目标是刺杀苏芷嫣。
皇帝已经知道之前的计划全盘被察觉,所以现在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掉苏芷嫣,让靖王府失去这个助力。
然后再扶持宋知行对抗宋瑾轩,这样靖王府就永远不会平静。
他日宋淳继位,只需要稍稍用力,便能解除所有威胁。
片刻后,刘鼎终于开口,“按照之前的计划,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陛下的命令。”
他语气冰冷,字字如刺入每个属下的耳中。所有人齐齐低头,不敢多言。
“静元寺的失利,让血衣卫的名声蒙羞,”刘鼎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一次,我们需要为自己正名!”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下属们齐齐点头,眼中露出一抹阴狠的杀意。
他们是血衣卫,生来便是为皇帝效命的鹰犬,刀尖舔血、性命如草芥,这样的任务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更声,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刘鼎抬头看了眼天色,咧嘴冷笑,“时辰到了,动手!”
他一挥手,黑衣人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涌向靖王府东侧围墙。
东侧围墙,是浣花溪院与靖王府围墙的共墙,只要翻过这堵围墙,就能直接进入到浣花溪里面
东侧围墙下,黑衣人迅速排列开来,一个接一个攀爬上墙。他们动作娴熟,显然对靖王府的地形了如指掌。
刘鼎站在墙外,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并未急着上墙,而是看了眼身旁的副手,低声吩咐道:“按照计划行事,大部分人去赵武关押的地方,把动静闹大些,吸引他们的注意。
“至于赵武,死不死都无所谓,你们只需要拖住浣花溪院里的主力便好。”
副手抱拳应是,又低声问道:“那宋瑾轩呢?他应该会在。”
刘鼎冷哼一声,眼底寒芒乍现,“能杀便杀,不能杀就拖住他!”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墙头的黑衣人轻轻落地,迅速隐入院落之中。
他们动作迅捷,分成两拨,一部分人朝着关押赵武的方向而去,另一部分则绕向苏芷嫣休息的内院而去。
刘鼎最后一个跃上围墙,他站在高处俯瞰整个靖王府。他的视线落在浣花溪院的内院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苏芷嫣,今晚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他翻身跃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此时,浣花溪院内,苏芷嫣正端坐在书案前,神色看似平静,掌心却已经渗出冷汗。
烟染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绸缎做成的套袋。
“二夫人,东西拿到了。”她将门关好,转身说道。
套袋被打开,里面是几把武器,有剑也有刀,无一不是上品。
苏芷嫣闻声,走到桌前,看着已经被放在桌上的武器。
素心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低声道:“二夫人,你说他们真的会上钩吗?”
苏芷嫣缓缓抬眸,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
“他们一定会来的,”她语气笃定,眼神冷静如水,“但这一次,猎人和猎物,谁是谁,还未可知。”
她随后拿起一把横刀,掂量了一下,重量与她的力气刚刚好相配。
虽然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赵武,但是苏芷嫣还是在外面埋伏了十几个顶级高手。
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不敢再那么盲目自信,万一有人流窜到她这边,她是会变得十分危险。
“你们也挑一把趁手的武器,”她转身对烟染与素心说道,随后又问,“二爷呢?”
烟染与素心都不会武功,只能上前挑了一把眼缘好的。
“二爷他说让你不要担心,他会保护好自己。”烟染拿着武器,站到一旁。
果然宋瑾轩还是不听话,这次明明答应过不亲力亲为,最终还是骗了她。
苏芷嫣并没有生气,只是单纯的担心。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默默祈求宋瑾轩不要出事。
素心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抱着怀里的剑,一脸正色地说道:“二夫人,我会保护好你的!”
“对,想伤害二夫人,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烟染也说道。
看着两个婢女视死如归的样子,苏芷嫣噗嗤一笑,“你们啊,都在说些什么,又不一定会有人来……”
她说着转身坐到屋内主位上,将刀打横放到大腿上,静静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
而烟染与素心则站在门口两侧,手紧紧握着剑柄,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