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来，又不知是哪根肋骨断掉刺入了肺叶。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疼痛，阎墨竟然完全不觉得疼，头脑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后背再次撞向地面，阎墨的双腿绞住半截钢筋，血肉模糊的双手握住被他拔出来的钢索，朝自己的方向拽。
然而，愣是没拽动。
艹！
钻入体内钢索骤然收紧，他再次被机械虫举起，狠狠砸到地面。
又是一声咔嚓的骨裂声。
这次骨折的貌似是右胳膊。
阎墨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抬起头，眼瞳变得暗红，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燃烧的火焰般迅速爬满全身，在皮肤表层游动，看起来分外诡异。
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缓慢说道：“亲爱的伊卡洛斯，我回来了。”
机械虫身体瞬间僵住，钻入阎墨身体身上的钢索停止旋转，将阎墨举在半空中仔细观察，询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置信。
“神使大人，是您吗？”
看来猜对了。
阎墨轻轻松了口气。
在被梅洛斯蒂安掌控身体的那段时间内，他注意到梅洛斯蒂安的手下伊卡洛斯是一只全身经过机械改造的雌虫。
经过刚才几轮精神攻击，周围大部分雌虫死的死，晕得晕，也就是经过机械化改造的伊卡洛斯还有挣扎，反抗力气。
“是我。”
阎墨模仿着梅洛斯蒂安的口吻，语调轻柔得仿若能滴出水来，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蛊惑力。
“我的孩子，我来找你履行我的承诺了。”
“过来，到我身边来。”他朝伊卡洛斯勾勾手指。
伊卡洛斯犹豫了一瞬，操纵着机械臂上的钢索，小心翼翼地将阎墨放置在地面。
钢索在咔咔作响中缓慢挥手，伊卡洛斯迟疑地走向阎墨，直到他看见阎墨暗红色眼眸，整个虫不由得激动起来。
“大人，您真的回来了。”
阎墨笑容温和，看向雌虫的目光温柔而宠溺。
“是的，我回来了。”
“跪下，我将赋予你想要的。”
“是。”破烂不堪的机械虫没有丝毫反抗，立马跪在阎墨面前，仅剩一只红色的机械眼紧张而崇拜地盯着阎墨。
阎墨伸手捧住伊卡洛斯残缺的脑袋，五指慢慢收拢，继而猛地合握，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提。
“大人，你做什么？”伊卡洛斯的电子音瞬间拔高，尖叫起来。
狂躁的电流顺着钢索疯狂地钻进阎墨的身体，滋滋作响。
刹那间，阎墨身上所有被钢索贯穿的地方都冒出刺鼻的焦糊味，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阎墨不为所动，双手死死捧住伊卡洛斯的机械头颅，凭借着一股狠劲，硬生生地将这个铁块头，从他的身体上拔了下来。
“呲啦 ——”
火花从头颅与脊椎的接口线路中冒出。
钻进阎墨体内的钢索瞬间没了支撑，停止了旋转和放电，如同死掉的蟒蛇一般，沉重地掉落在地上。
正当阎墨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伊卡洛斯被拔下来的头颅，微剩眼睛突然亮了。
机械眼珠散发出温柔的红光。
阎墨下意识把那个头往地上砸，钢铁头颅瞬间裂成七八瓣，零件散落一地。
“谢...谢...您....大....人。”破碎的零件中，发声系统异常卡顿地吐出这几个字。
获得胜利的雄虫低笑出声，抬起脚，皮鞋将那块发声系统轻易碾碎。
“不谢，我很乐于助人。”
他面无表情地将贯穿身体的十几根钢索扒出来，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
从始至终，阎墨仿佛毫无知觉。
他无视身体不停还在冒血的窟窿，走到姜星越面前，蹲下身，暗红的眸子静静盯着。
对方安静地躺在那里，柔软的金发盖在脸上，胸膛轻微地起伏着，就像一只高大的人形抱枕，任由摆弄。
阎墨伸手，掐住他的喉咙，手指缓缓合握收紧。
虚弱的生命力在他掌心流动，附在手下的皮肤一点点变红发烫，对方的呼吸越发微弱，几乎平静。
可是对方始终没醒来。
细微的叹息在空气中响起，紧箍在喉咙上的手松开了。
身体内大量的血液流失，让阎墨感觉晕乎乎的。
有点低血糖，得补充点能量。
他在姜星越身边坐下，和他靠在一起，精神力散发出去。
咕噜噜。
一块石子滚到了阎墨脚下。
阎墨不满地抬起头，刺目的阳光下，一道人影逆着光站在他面前三步远的位置，淡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来人身上穿着的军装虽有褶皱和灰尘，但比起阎墨和姜星越如今浑身血与灰的狼狈模样，已是好太多了。
“阁下，哪怕您是雄虫，滥杀无辜的也是要上最高法庭审判的。”
楚休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静。
他目光在阎墨身上来回游走，打量着遍布雄虫全身的暗红色纹路，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这是杀戮核心共鸣暴走的迹象？
想要与核心共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于杀戮核心来说，杀只是前提，还要有纯粹至极的信念，以及强烈到近乎偏执的渴望。
至少目前为止，楚休还从未和核心共鸣过，他所知道只是理论知识，并不知道真正达到共鸣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而雄虫和杀戮核心共鸣，更是头一次见。
毕竟从来没有一个雄虫被逼到这番险境，对于大部分雄虫来说，他们能走出家门就已经很难得了。
阎墨不动声色收回精神力，佯装无辜地问：“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休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解释：“杀戮核心是一种非常难以掌握的核心，共鸣开始之后很难停止，嗜杀的欲望会始终影响着精神，直到它吞没您的理智体，让您变成一头毫无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阎墨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轻笑，裹挟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我现在很好，清醒得很，不信地话，你可以考我一道数学题。”
楚休挑了挑眉，反问道：“您现在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吗？”
阎墨慢吞吞回应。
“是不是玩笑，你可以试试。”
楚休有预感，如果他真这样做，迎来的肯定是一顿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