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从申报到落地，全看一遍。”
调度组长手忙脚乱地调数据，陈默在旁低声示意：
“市长，陶秘书长这是在查我们真账。”
李冬生盯着屏幕：“怕就别做改革。”
“咱们敢上数据，就不怕被翻底。”
一分钟后，大屏幕上跳出一条流程条：
【村级编号1095：农用无人机试点配置】
【申报时间：正月十三】
【审核节点：农业局审核通过、财政科备案通过、专项账户转账完成、设备签收上传回执】
流程全绿，无卡顿。
陶成扫了一眼，只说一句：“不错。”
接着转身，抬手一指会议室：
“来，咱们坐下，开始正式调研问答。”
“你不是讲制度闭环？那我就现场问你机制逻辑。”
……
会议室内，书记王飞已到，坐在主位不语。
农业厅副厅长曹斌坐在陶成旁边，神情肃然。
李冬生起身陈述，陈默和张伟分列左右协助补充，整个答辩没有稿子，没有念词。
陶成不插话，只是不时抬头，看一眼人，看一眼资料。
一个小时后，陶成开口：
“李冬生。”
“你讲的我都听明白了，系统也看了。”
“第三个问题——”
“你觉得你这套系统，值不值得推向全省？”
这句话，整个会议室一下静下来。
这才是陶三问的杀招：不是问你干得好不好，而是问你敢不敢拍板。
李冬生沉默两秒，站起身，语气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觉得值。”
“但我不敢拍胸脯说它没有问题。”
“它不是完美系统，但它是第一个，真正从村到财政，全流程可视化、责任可定位、数据可复核的农业机制闭环。”
“它不是为了好看，它是为了能干。”
“如果全省要推，我不求先挂我名字。”
“但我愿意第一个挨问责。”
“要是试点出问题，我第一个写检讨。”
“但只要这东西真能推广，我可以——一人管全省起步培训。”
“免费。”
会议室沉了一下，陶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轻轻笑了。
“我这三问，还没人这么接话。”
“好。”
他站起身，语气一改往日生冷：
“书记同志，我交个意见。”
“这人——能干事。”
“不是讲得好，是底气够。”
“这系统——能推。”
“先挂市域样板，年底试一轮全国副线复制。”
“钱可以批，人可以上。”
“但政策试错空间，得让他自己扛。”
王飞淡淡点头，声音不大：
“他愿意扛，我就肯推。”
……
当晚七点，省委通稿提前释放消息：
省委副秘书长陶成一行赴四九城调研县域改革试点工作，肯定农业三期闭环机制探索，拟纳入省级示范推荐计划
农业厅官网同步发布：
【农业三期试点拟入选2025农业数字治理标准样板，试评时间三季度】
张伟看到新闻那一刻差点跳起来，手抖着把手机递给李冬生：“市长！成了！”
陈默坐在一边也忍不住笑：“这一仗，打到了省里桌面上了。”
李冬生靠着椅背，闭着眼轻声说：
“我们只是打完了开场。”
“这之后才是真正的仗。”
“试点要转实战了。”
“要从实验田，变成责任田。”
“而我——”
“不能再掉一环。”
正月二十七，凌晨五点，李冬生办公室的灯又亮了。
张伟端着早餐盒进门，一边把粥放下，一边兴奋地压着声音：
“市长，您昨晚那一番话，农业厅现在都传疯了，说您要‘一人讲全省’，连省农信系统都开始主动联系了。”
李冬生拿起文件夹翻着材料，头也没抬，只回了句：
“热闹的不是我，是系统。”
“我不过是第一个敢站出来答的。”
“别把人当主角，把事当标准。”
张伟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书记昨晚和陶秘书长一块吃饭了，听说饭局上，书记直接说了一句——‘这个副市长，是能替我扛事的’。”
李冬生这回停了下动作，抬起头看着他：“谁说的？”
“陈默那边听招待处的人说的，饭后书记还让陶秘书长带一封‘试点总结建议函’回了省厅。”
“那函里，您是署名第一负责人。”
李冬生没说话，只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知道，这已经不只是试点成不成的问题了。
这是书记，在替他搭桥。
……
上午九点，书记王飞在小范围常委会上做出一项特殊指示：
【农业三期试点工作成绩显着，为进一步放大全市县域治理改革成果，市委决定以此为核心，筹备“市域联动改革框架草案”】
由李冬生牵头，专项办、财政局、农业局、组织部、宣传部组成“试点经验提炼小组”，以农业系统为切口，提出可落地的全域联动建议】
常委会上，这话一出，原本还心存芥蒂的几个常委也坐直了身子。
这是书记明牌了。
农业三期不再是一个业务项目，是一个政治任务。
而李冬生，不再是一个能跑项目的副市长，而是“改革试点牵头人”。
常委会一结束，组织部副部长立刻跟书记对接：“王书记，这套人事编制上，要不要提前走程序？”
王飞抬头看他一眼，话讲得极淡：
“你先别动，我现在还不打算给他调职。”
“我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往上冲。”
“你们不是说年轻干部太保守、不扛事吗？”
“现在有一个，敢硬顶省委提问、敢现场报承诺、还真把闭环系统跑通的。”
“我不给他面子，那以后谁还信市委敢提人？”
“他可能不是我推出来的，但我愿意押他一次。”
“这叫破格，不是破人，是破旧格局。”
……
而另一边，郑开来也收到了常委会通告。
小金站在桌边，把手机放下，神色有点复杂。
“市长，农业三期现在是真的被扶正了。”
“李冬生的专项办现在是多线协调组，书记亲自定了‘市域联动骨架’这八个字。”
“这已经不是分管不分管的事了。”
郑开来看着窗外，慢慢开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