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查出来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我也不会手软。”
王飞听到这，缓缓放下茶杯。
“你和郑开来现在谁是谁非，我不做评判。”
“我只管一点——四九城这几年不能出事，不能乱。”
“你要能压得住，就压。”
“压不住，你就得服软。”
“他也是厅级干部，不是小学生。”
李冬生点头：“明白。”
“我不会掀桌子，但我也不让人骑在我头上动刀。”
王飞眯了眯眼，点头。
“行，今天就聊到这。”
“回头医疗项目出了结论，我再找你们俩一起坐下来谈一次。”
李冬生起身告辞。
走出办公室那一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王飞这话，说白了就是一句：
你们俩谁能给我带来平稳和发展，我就保谁。
而不是谁哭得凶，谁就有理。
这局，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拼盘期。
李冬生走进电梯，掏出手机，拨给陈默：
“你把我们的人撤出财政局，让纪委全权接手。”
“接下来一个月内，盯死招商办和康州那边。”
“郑开来走哪一步，我要知道。”
“风，开始换方向了。”
纪委的调查动静不大，但影响却不小。
财政局副处那点虚开发票的事，原本不值一提，可一牵上“康州医疗项目”这根敏感神经，顿时成了全市热议的风口浪尖。
市政府大院里，茶水间、走廊、电梯口，到处都是低声讨论的声音。
“你听说没，财政局那谁出事了，跟郑市长的项目有关。”
“郑市长这不是刚翻身嘛，这一下又出岔子了？”
“我觉得问题不大，搞不好是李市长那边放的风……”
“你小点声，这话都敢乱讲？”
这种时候，风向最微妙，哪个领导脸上有点动静，底下人立马联想到山雨欲来。
——
这天下午，郑开来站在招商协调小组的办公室，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小金站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财政局的人真是胆子肥啊，三十万的设备款都敢虚列？”
“更关键的，纪委这一查，正好查到签约前夕。”
“这不是打我脸嘛。”
“市长，这……您要不要出个面？”
“我出什么面？”
郑开来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现在谁出面谁就嫌疑最大。”
“纪委现在抓的是财政局的事，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说得不对，明天网上就有贴子说我拿回扣。”
“你让人去看舆情没？”
“看了看了，微博那边有几条讨论评论项目采购的问题，转发不高，但确实在扩散。”
“删了。”
“我找人处理。”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这边所有的接待、招待、签字、批条，全留档，全录音。”
“我要是倒了，不能让任何人说我不干净。”
“还有，让招商办那边，把李冬生安排的人都剔除出去。”
“他们愿意配合就配合，不愿意，咱们自己干。”
小金犹豫了一下：“可那样，文件不好走啊。”
“就因为文件得他们批，所以我才得加快推进。”
“这不是项目了，这是比谁手快。”
“他敢拖，我就让康州直接给省委打报告——反正不缺招，我郑开来也不是光靠他吃饭。”
“是。”
——
而这边李冬生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看起来安安静静地忙着农业规划的集中调整。
张伟实在忍不住了，拿着文件走进来：
“市长，您真就一点不跟郑开来杠一下？”
“这会儿财政局出事，风向正对他不利啊。”
李冬生头也没抬，翻着种植结构调整表。
“我跟他杠什么？”
“这项目最后落地，受益的是谁？四九城。”
“干净就行，有毛病纪委自然会查，他急着跳脚，只会让人怀疑他心虚。”
“你记住了，真正的大佬是从来不主动喊冤的。”
“而是让别人最后没得说。”
张伟咽了口口水，小声问道：“那康州那边真要是被他拉过去了呢？”
李冬生放下笔，看了他一眼：
“康州的人，不傻。”
“他们合作的是四九城，不是郑开来。”
“我给过他们面子，也给了政策。”
“但如果他们真愿意为了一个政绩跳过我直接上报，那就只能说，他们配合不了我。”
“到时候——我也没义务再配合他们。”
张伟不敢吭声。
李冬生淡淡道：“咱们的人继续盯着设备那边，工信口的两个副局你再去敲一敲，给我稳住。”
“这个项目，我允许他跑，但不能失控。”
“他要敢乱了节奏，那可不光是市政府的脸丢，是省委都得受牵连。”
“书记那边也不是塑料板凳坐的。”
——
果然，三天后，省发改委一名副主任带队，突然到四九城开展调研。
点名要看康州合作项目的进度，尤其强调——“政商合作规范与风险防控机制”。
郑开来当晚得知后，饭都没吃下去。
小金问他要不要准备材料，他靠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最后吐出一口气：
“李冬生啊李冬生，你这回是真狠。”
“你不动手，却把刀丢给了省里。”
“我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省发改委的调研组一到，整个四九城政府机关都跟上了发条似的运转起来。
“他们不是来调研的，是来验货的。”
“谁出纰漏，谁丢官帽。”
这是市府内传得最广的一句话。
郑开来连续两晚没回家，办公室的沙发成了临时床铺，小金打地铺，两人轮流看文件、准备汇报、复核招标资料。
“老郑，这次真不能出事啊，这项目是你牵的线，成了你是功臣，砸了你比侯泽还难看。”
这是俞敏在私底下对郑开来说的。
郑开来咬着牙：“我不怕查，我就怕有人搞阴的。”
小金低声道：“李市长那边一直没表态。”
“对，他不表态，就是最狠的表态。”
“他不搅浑这滩水，就等着别人自己跳进去。”
“你去盯住工信办和财政局，凡是调研组要的资料，必须我这边最后过一遍。”
“出了问题，我宁可把人交出去，也不能让项目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