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这笋长得可真俊!” 吴桂香的大嗓门在仓库门口炸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竹筐前,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冬笋金黄的笋衣,“瞧瞧这颜色,跟抹了蜜似的!”
严三春眯着老花眼凑近看:“可不是嘛,这笋尖儿包得多紧实,一看就是刚冒头就被挖出来了。”
她突然皱眉轻谈道,“哎,你们说这要是雷笋多好,那味道肯定鲜的不得了……”
话没说完,就见吴桂香 “咔嚓” 掰下一小块笋尖塞进嘴里。
几个老太太齐刷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 谁不知道生冬笋又涩又麻嘴?
直接生吃,嘴巴不要了哦?
“唔!” 吴桂香眼睛瞪得溜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咂摸着嘴,“奇了怪了,这笋甜津津的,半点不蛰舌头!”
“真的假的?” 刘阿婆将信将疑地也掰了一小块,下一秒就拍着大腿叫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哪是笋啊,分明是糖棍儿!”
四五个老太太顿时炸开了锅,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起那颗可怜的冬笋。
严三春边嚼边嘟囔:“我活了大半辈子,头回吃到能生啃的冬笋!”
刘阿婆更夸张,掏出老花镜对着笋肉猛瞧:“该不会是变种了吧?”
吴桂香一脸认真道:“柠柠家的地,那可是有山神保佑的,种出来不涩不苦的冬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众人连声附和,神情更是无比的虔诚。
这边正热闹着,李大山几人卸完货准备离开。
江晚柠麻利地往他们的箩筐里放了几颗最肥美的冬笋:“叔,你们都带回去尝尝鲜。”
“这可不行!” 李大山连连摆手,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这品相的笋子搁城里少说二三十一斤,我们哪能吃这个……”
“自己挖的都不尝尝吗?” 江晚柠故意板起脸,“错过这次,那以后可没这口福了。”
“就是就是!” 江月娥插嘴道,“大山啊,你们就别推辞了,收着吧!”
李大山几人这才千恩万谢地收下。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小虎美滋滋道:“回去后就让我婆娘做个腌笃鲜?”
“行了吧,你就别浪费这么好的笋子了,拿到我家来,让你嫂子帮忙一起做了。” 话没说完就被李大山嘘声打断。
谁不知道他家媳妇做饭最难吃。
仓库那头,江月娥挎着竹篮招呼老姐妹:“三春啊,你们也都拿些回去,尝尝味道……”
话音未落,老太太们顿时作鸟兽散。
刘阿婆边跑边喊:“月娥啊,我家后山竹林比你家还大哩!”
张婶子已经蹿出十米远:“就是就是,想吃笋我们还不能自己去山上挖啊。这么好的笋,你们都留着卖钱!”
这些精明的老人家心里门清 —— 农场的东西在城里都是高档货。
她们现在在柠柠家上工,拿着不低的工资,已经是享大福了,可不能不知足,再占柠柠的便宜。
真想吃,她们就用工资买。
“咔嚓、咔嚓”,江霏霏举着单反相机在院子里转悠。
她时而趴在地上拍笋衣的纹理,时而踮脚捕捉竹筐里冬笋堆成的小山。
“这照片往会员群一发,怕是要抢破头。” 她翻看着相机里的成片,“柠柠,今天这些就放群里卖,还是再过几天?”
“留五十斤,其余按四十一斤卖了。” 江晚柠蹲下身整理着笋堆。
“留这么多,吃得完吗?” 江霏霏忍不住皱眉道,“这玩意儿不耐放,放两天就长老了,纤维粗得能扎嗓子。”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只见钱文豪掸着西装上的木屑冲进来,身后跟着满身草屑的李建明。
江霏霏顿时一脸了然。
有这两大户,留多少都不剩的。
“哎呦,这是去挖笋啊。” 钱总眼睛直勾勾盯着笋堆,“小江,老规矩,每天给我留二十斤哈!我们全家都馋这口鲜的!”
江霏霏好奇道:“钱叔,这冬笋不耐放,吃多了对肠胃不好,你别要太多了。”
“霏霏啊,” 钱文豪苦着脸打断她,“叔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孙女,中间还有五个兄弟姐妹,二十斤分下去每家才三斤不到!”
李建明则是好奇地掰开一颗笋:“小江,你家竹林施了什么肥?居然还有股竹叶清香。” 他突然凑近闻了闻,“就是不知道麻不麻?”
“中午尝尝不就知道了?” 江晚柠笑着提议。
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 “晨晨” 呼唤声。
刚在屋里结束网课的江逸晨一脸懵地跑出来,瞬间被团团围住。
“晨晨,来个冬笋?肉呗!要浓油赤酱那种!” 钱文豪比划着,“最好带点焦糖色...”
“我要油焖冬笋!” 李建明急忙插话,“用农场自榨的茶籽油!”
“清炒笋片!”
“雪菜笋丝汤!”
“......”
江逸晨很乖地一一记下,然后拿出平板开始搜索每道菜的做法。
而点了菜的众人,也没有干等着吃饭,而是很自觉地帮忙干活。
钱文豪挽起袖子称重,李建明蹲在地上剥笋衣,连平日最是手笨的江霏霏都系上围裙切起了笋片。
厨房里,江逸晨像个小陀螺似的转来转去,平板电脑上开着十几个菜谱页面。
正午时分,当十二道全笋宴摆上圆桌时,连最稳重的周海都咽了咽口水。
原来江逸晨不但做了大家点的菜,还把网上搜索到的所有有关于笋的做法都做了一遍。
比如跟干香菇一起搭配的烧二冬,跟绿尖椒、猪里脊、胡萝卜、黑木耳搭配的鱼香肉丝,跟鲜肉和咸肉一起烧汤的腌笃鲜……
看到人又馋又害怕。
害怕吃完这一顿,他们的肠胃保不住。
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大家都想着这次克制点,悠着点吃。
但是在尝到第一口笋的味道时,什么克制,统统消失了。
“我最后再吃一小碗……” 钱文豪的筷子鬼使神差地伸向第三碗腌笃鲜。
李建明已经盛了第四碗米饭,正把浓稠的笋汁浇在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