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眉头拧成死结:\"三爷他们发射的红磷信号烟,最多只能燃烧三个小时。按燃烧时间推算,现在恐怕已经熄灭了。\"他的声音在潮湿的雨林里激起阵阵回响,众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在这迷宫般的雨林深处,一旦失去信号烟指引,想要找到吴三省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有丝毫犹豫,众人立刻向雨林深处进发。这里的藤蔓足有手腕粗细,纵横交错编织成天然的\"吊桥\",他们踩着藤蔓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要试探再三。两个时辰过去了,本该生机勃勃的雨林却寂静得瘆人,没有一声鸟叫,没有一丝虫鸣,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不见。
\"西王母的地盘果然邪门!\"胖子一边用匕首奋力斩断挡路的藤蔓,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潘子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也许蛇太多了,鸟都被吃没了。\"
\"不可能!\"解雨臣立刻反驳,他的脑海中闪过黄金巨蚺、森林巨蟒和上百条野鸡脖子的恐怖画面,\"就石台那边那些蛇的食量,早就该把这一片吃空了,现在这些蛇又靠什么活着?\"
提到那些可怕的蛇,霍秀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石台边的惊魂一幕显然还在她心头萦绕不去。解雨臣见状,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瓷瓶,倒出一杯安神茶递给她。这特制的安神茶正是出自陈墨之手,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头脑,解雨臣不仅入股投资建厂,还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全都转给了吴邪。霍秀秀喝完茶,在马凤英的搀扶下,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继续前行。
黑瞎那双阴鸷的鬼眼透过墨镜始终盯着马凤英,不知在思索什么。解雨臣注意到他的目光,脸色一沉:\"瞎子!\"
\"花爷,吃醋啦?\"黑瞎子嬉皮笑脸地调侃,被解雨臣一把拽着继续赶路。
随着深入,雨林的诡异愈发明显。不仅没有任何动物踪迹,连那些令人胆寒的蛇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墨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压低声音道:\"都小心些,这里的安静不正常,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走在最前面的潘子突然停下脚步,他的匕首正抵在一团尖锐的物体上。拨开缠绕的藤蔓,一座类似佛塔的建筑残骸逐渐显露出来。塔身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却依旧坚固异常。
\"我去!\"胖子举着矿灯凑近,眼睛瞪得溜圆,\"西王母和和尚有一腿吧?之前壁画里她和和尚做交易,现在就冒出塔林!\"他的目光突然被塔身的方孔吸引,\"这孔比正常人矮半截,小孩或者......\"话未说完,他已经提着矿灯探到孔前。昏暗的光线里,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却看不到水流去向何方。
越往里走,更多的遗迹从淤泥中显露。残垣断壁与藤蔓、花草交织缠绕,形成一种破碎而诡谲的美感。众人却无心欣赏,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信号烟失效前找到吴三省。
又前行了许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潘子费力地拨开藤蔓,眼前赫然是一尊巨大的人面鸟身的石雕。它的上半身探出水面,眼神凌厉如鹰,作势欲扑;下半身则隐没在浑浊的水中,庞大的身躯不知延伸至何处。这与峡谷处警告闯入者的雕像不同,作为西王母国腹地的守护者,它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吴邪望着雕像,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此刻似乎有了一丝头绪,但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验证......
靠近雕像,水流越来越急。树根下的沼泽里的水流打着旋儿,翻涌起暗绿色的水花,浑浊的水面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潘子举着矿灯探了探,脸色凝重地说:“小心些,淤泥下的遗迹中有空隙,通往地下,好比下水井口。”
胖子根本就没听潘子在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雕像下的水流上。他的矿灯在水面上晃来晃去,借着灯光可以看到,石像几乎是被包裹在两棵巨大的龙脑香樟树之间,树根像蟒蛇一样缠绕着石像。仔细观察,沼泽下面还有奇怪的影子在晃动。
胖子指着影子大声说:“你们看这是个啥东西?”众人都围过去看胖子手指着的那个黑影,开始不停地猜测着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吴邪知道那些影子是什么,前世他观察了很久,那是一个个黑洞,水都往洞里流到地下去,而这些洞是城市下水工程的一部分。
他觉得没兴趣,就没有挤上前,而是坐在云朵上,静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把他们的表情反应都暗暗记在心里。大伙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再关注那些黑洞了。潘子的说法是那些水都流进了黑洞里……和前世吴邪记忆中他说的话一模一样。
解释完后,潘子觉得这里没什么重要的线索,就催促着大家继续赶路。雨林的树木非常密集,吴邪坐在云朵上,在藤蔓间穿梭,很是费劲,有时候要等胖子和潘子把前面的树枝和藤蔓砍掉才能前行,所以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很慢。
陈墨本打算打开空间领域,让大家飞到雨林上面,御空而行,可是她发现进入这片雨林后,空间领域就打不开了,又出现了那种活物不能进空间的情况,她知道那种在镜像世界里发现的抑制空间法术的物质,西王母国也有。陈墨皱了一下眉,传音给吴邪、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空间进不去了!”
陈墨清冷的嗓音还在众人耳畔萦绕,余韵未散。突然,身后密林深处传来一声脆响,如同一把利刃划破寂静——枯枝断裂的声音突兀响起。紧接着,树冠剧烈晃动,枝叶摩擦的窸窣声此起彼伏,仿佛有庞然大物正穿梭其中。密集的声响在林间不断回荡,那未知的存在每移动一步,都像是在众人的心脏上重重敲击。
众人如惊弓之鸟,浑身紧绷,几乎同时猛地转身,目光死死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然而,层层叠叠的树冠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将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之中,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过了一会儿,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动静渐渐平息,林间又陷入死寂,这种压抑的安静比刚才的声响更让人窒息。
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满嘴俏皮话的瞎子,此刻神色凝重得可怕。他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飞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而急促:“快走!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一旁的潘子也迅速端起枪,枪口对准树林,眼神警惕地示意众人噤声。随后,大家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胖子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哎?你们说,刚才那人面鸟模样的石雕,脸到底是朝向哪边来着?”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尊诡异的石雕,这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时,原本面朝别处的石雕,此刻竟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转向了他们。更诡异的是,石雕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潘子毫不犹豫地举起枪,朝着石雕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那石雕却纹丝不动,稳稳地立在原地。胖子对此将信将疑,一把夺过潘子手中的枪,抬脚就想上前一探究竟。吴邪急忙拦住他,语气严肃而坚定:“胖子,别去!相信我,这东西绝对不简单,肯定有古怪!”
但胖子的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他用力挣脱吴邪的手,大步朝着石雕走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灰影闪现,阴气四溢,此地不宜久留!”胖子深知陈墨的本事,对她的话不敢小觑,只能不甘心地把手枪扔回给潘子,跟着众人匆匆逃离。
一行人疾步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陈墨确定危险已经远去,大家才放缓脚步。胖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掏出望远镜,小心翼翼地朝着石雕的方向望去。过了一会儿,他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震惊。潘子见状,急忙问道:“咋样?瞅见啥了?”胖子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去……没了!那玩意儿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墨语气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尸蛾飞散,那张诡异的脸自然就消失了。”吴邪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陈姐,那些小小的尸蛾,怎么就能拼凑出那么逼真的人脸呢?”
陈墨望向远方,眼神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充满求知欲的脸庞,见大家皆是一脸茫然,便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开口,讲述起一个尘封已久的远古说————
在远古时代,大地蒙昧未开,人类为求生存,摸索着各种神秘而又残忍的技艺,尸蛾的诞生,便是其中一段黑暗的篇章。
那时,部落纷争不断,天灾频繁肆虐。有一族人,为求自保与扩张,听信了族中邪术师的蛊惑,开始钻研一种禁忌之法——制造尸蛾。
邪术师声称,通过特殊的方式,能培育出一种强大且听命于人的灵虫,为部落带来无尽优势。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仪式拉开帷幕。
他们挑选出部落中最为年轻纯净的少男少女,将其活生生地束缚在特制的祭台上。邪术师手持装有虫卵的玉盒,那虫卵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他念念有词,将虫卵一颗颗植入少男少女们的体内,部位多在腹部、胸口等要害之处。虫卵一旦进入人体,便如同找到了温床,借助人体的体温迅速孵化。
幼虫在人体内疯狂生长,以人的五脏六腑为食。被植入虫卵的少男少女们,起初只觉体内微微胀痛,而后便是钻心蚀骨的剧痛。他们痛苦地挣扎、哀嚎,声音响彻整个部落,却无人敢上前施救。渐渐地,他们的身体开始萎缩,皮肤变得干瘪,最终只剩一张人皮包裹着空空的躯壳。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人皮突然鼓起,一条条幼虫破体而出,随即吐丝结茧。待茧成型,里面隐隐传来凄厉的灵魂嘶喊。不久之后,茧壳破裂,一只只巨大的飞蛾振翅而出,它们如岩石般灰褐色的翅膀上布满诡异的符文,眼睛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这便是尸蛾。
原来,这残忍的过程不仅是培育尸蛾的手段,还将少男少女的灵魂困在了蛾身之中。邪术师通过特殊咒语,能操控这些尸蛾。尸蛾拥有了灵魂赋予的智慧,极为听从养尸蛾人的命令。
在战场上,尸蛾能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敌人,将敌人啃噬殆尽;在追踪逃犯时,尸蛾凭借着对灵魂气息的独特感知,能穿越千山万水找到目标;在守护部落禁地时,尸蛾群如铜墙铁壁,任何靠近者都会被无情绞杀。
然而,这种逆天而行的邪术终究遭到了报应。尸蛾虽强大,却不受天地自然的容纳。它们所到之处,草木枯萎,水源干涸,疾病横行。最终,整个部落被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下,所有参与制造尸蛾的人,都在痛苦与悔恨中死去,而尸蛾也随着部落的覆灭,渐渐隐匿于历史的黑暗深处,只留下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警示着后人莫要妄图以残忍手段挑战自然与生命的底线。
陈墨的声音逐渐低沉,直到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她垂眸望着地面交错的藤蔓,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暮色不知何时漫过树梢,在她眼底投下一片晦涩阴影:\"千年前巫女为守护秘境饲育尸蛾,可如今......\"她顿住话语,忽然抬手拨开垂落的发丝,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诡异纹路,那纹路竟与方才消失的人面石雕如出一辙。
\"你们看这些尸蛾。\"她指尖凝出一缕幽蓝微光,惊起几只藏匿在枯叶下的蛾子,翅翼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它们本是净化怨气的灵物,却被活人炼化成杀人傀儡。\"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呻吟,陈墨转身时,发梢扫过潘子胸前那枚古铜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起来,\"最可怕的不是它们拼出的人脸,而是有人甘愿献祭血肉,只为将这种秘术据为己有。\"
胖子突然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工兵铲。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惊起一片枯叶簌簌坠落。陈墨弯腰拾起一片沾着磷火的枯叶,火光映得她瞳孔泛起奇异的金芒:\"千年前那场灭族惨剧,不过是某位权贵为炼制长生丹的手笔。那些被做成尸蛹的孩童,他们至死都睁着眼睛——\"她突然攥紧枯叶,幽蓝火焰瞬间将其化为灰烬,\"比尸蛾更能吞噬人心的,从来都是填不满的欲壑。\"
吴邪注意到她脖颈处青筋微微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陈墨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各异的表情,最后定格在潘子颤抖的指尖:\"所以当你们下次再见到会拼成人脸的尸蛾,要记住——真正该害怕的,是藏在暗处,比鬼蜮更可怖的人心。\"夜风掠过她单薄的衣衫,卷起几缕发丝,恍惚间仿佛她身影虚化的快要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