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这时,年北和年忠匆匆赶了回来,二人又急又喜,气都没喘匀,便听见年北道:“恭喜大哥再中榜首!”
“什么!”孟伯弦正乐呵呢,一时间更加大喜过望,生怕自己听错:“榜……榜首,贺兄中了会元?”
锦绣吃惊的眨眨眼,不可思议的回眸看向身旁与自己单手相握的男人,
顾老爷脸上喜色更甚,立马吩咐一旁的管事:“快,到天香楼订几桌席面,今个大喜的日子,得好好为贺老爷庆祝一番。”
“是,老爷。”
魏娘及魏风笑容愈深难掩激动,眼中蕴含了欣慰之色,尤其是魏娘眼底甚于染上几分湿气。
要说春闱杏榜夺得会元名头,贺年庚本尊也是意外的,论他再有自信也没想着,本届的春闱这么不禁打!
叶管家又从门房处缓步而来,笑道:“老爷,娘子,报喜的差役在门外等着给老爷道喜呢。”
锦绣连忙回过神来,给身后的扶桑递了个眼色,扶桑会意转身,从后边的桌几上端起一只托盘,托盘上是一摞摆放整齐的红封以及一封红鞭炮。
锦绣示意扶桑将托盘交给叶管家,道:“鞭炮拿到门外放了,再给来道喜的街坊邻里每人送一只红封,要是不够再来找魏娘取。”
“哎好的,娘子。”叶管家接过托盘,忙不迭的点头应是。
紧接着,锦绣从袖笼掏出一只荷包递给年北,“替你大哥给外面的差爷吃茶。”
“哎好嘞!”年北接过荷包,屁颠颠的一块到门房外给差役送荷包。
很快,门房外便传来阵阵鞭炮声晌,还有差役手里不断敲声响的铜锣,喜庆暄闹掌声如鸣,周边邻里得知消息,个赶个的到新科会元家门前沾喜气。
见锦绣因他而高兴,贺年庚眼底眸光无尽满足,缓了缓,问一旁的年忠,“孟兄可有上榜?”
贺年庚知道孟伯弦对自己春闱科考不抱希望,可是结果又有谁能预料,连他都稳打科举榜首,心道,孟兄倘若运气好,兴许能挤上车尾。
一旁的孟伯弦压根没把自己科举结果放心上。
不想,年忠一拍脑门,似才想起,笑着点头道:“有的有的,孟举人也上了榜,便是榜尾最后一名。”
孟伯弦下意识的谦虚点头,摆手笑应,只当大脑反应过来时,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顾老爷好笑的瞥他一眼,向他拱手道贺:“恭喜孟举人啊!”
贺年庚作了一揖,“恭喜!”
只见,孟伯弦张大的嘴能塞下一整个馍馍,锦绣掩唇失笑,说道:“瞧孟举人是高兴坏了。”
贺年庚配合着,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恐怕是傻了。”
此时此刻,对于孟伯弦而言是无比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任凭耳边萦绕着道喜声,他仿佛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猛猛的撞击胸腔。
直到年忠下意识伸手撞了撞他的肩膀,生怕真如大哥所说,人傻了可咋整。
不料下一刻,孟伯弦整个人一蹦三尺高,嘴里发出激动的欢呼,“我过了,我真的考过了,贺兄,我过了!”
人在激动之下,真的无法控制肢体言语上的癫狂,如当下眼前一样,孟伯弦双手紧紧攥着贺年庚的双肩,把身子不算单薄的贺年庚摇得跟纸鸢一样,一晃又一晃。
贺年庚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他给摇匀了,有点晕!
锦绣几人见状,又好气又好笑的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然而,孟伯弦仍旧激动的摩拳擦掌好不快活,对着每个人都只有一句话:“我过了,老子我考过了春闱!”
徒留头脑发胀的贺年庚,差点没忍住送他一脚。
锦绣难掩笑意的打量抚额缓息的贺年庚,“夫君一会儿多吃几杯酒,兴许脑袋就不晕了。”
贺年庚没好气的握住媳妇的手,弯起嘴角道:“连娘子也打趣起我来了。”
“怎敢!”锦绣低声嗔他一眼。
春闱杏榜放出,宅邸门前的热闹只增不减,不少城里大户瞅准时机往贺家送来拜帖以及贺礼,更有权贵门阀直接了当,陆续派出代表上门道贺,借机提前与贺家牵上联络。
当下只是春闱放榜的节骨眼,贺年庚和锦绣都不愿过分节外生枝,尤其还有几日后的殿试。
于是,锦绣让贺年庚领上顾老爷等人上天香楼庆贺,家中有她看着,如此,无论是大户还是权贵门阀见不着他人,总不好一直赖着不走。
杏榜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大权贵朝臣无不好奇本届春闱会元的贺姓举人到底是谁,竟如此不识抬举,区区会元也敢在他们面前端架子,将他们派去的人视而不见。
自大庆开国以来,历往在京中举办的春闱乃至殿试,几乎被各路大臣手底下的门生包圆,毕竟,花了大价钱培养的人才,学识眼界自是比外头来的举人学子略高一筹。
在这些大臣眼里,不过是穷乡僻壤爬出来的穷书生,给他几分薄面,还真当自己是块好料子不成,竟如此不识抬举,见都不带见他们暗下派去的人。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大臣们心里窝着火,嗤之以鼻之后,挨个喊来手底下入围的门生,仔细盯嘱几日后的殿试,势必将这不识抬举的穷书生比下去。
贺年庚和锦绣自然不知他们家成了朝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该吃席庆贺的庆贺,该接收贺贴的接贺贴,京城大户安排来的礼节,自是比地方大户出手阔绰。
瞧瞧那成箱成箱的好料子,成摞成摞的上好竹纸,成捆成捆的笔斗,锦绣觉得,回头自家开一家笔墨铺,根本不需要花成本。
当然,太过贵重的贺礼,锦绣是半点不敢收,好比有些礼箱下头压了一层闪瞎眼的大块银锭,隐秘得明目张胆,要不是她定力够足,面上不显,几番言谢对方管事,再将这部份礼箱当面退还,这种要命的大礼他们家可半点不敢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