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玄烨召见了十二阿哥胤祹。
“什么,皇阿玛,您让我负责满洲蒙古汉军三旗?”胤裪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圣旨已下,你不会要抗旨吧。”玄烨漫不经心地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看了胤裪一眼。
“不,儿臣不敢,只不过....只不过....儿臣有些惶恐。”胤裪低着头,小声说道。
玄烨放下朱笔,走下御阶,和蔼地看着胤裪。
“你性格温和、沉稳,行事低调且务实,不参与任何争权夺势,之前已经担任内务府总管这个要职,如今历练有成,应该担任更重要的位置了。”
玄烨的声音干脆利落,而且语气坚定。
“皇阿玛,儿臣担心,辜负您的期望...”,胤裪依旧是非常惶恐。
“你无需担心,朕已经说了,关于满洲蒙古汉军三旗的事务,由十二阿哥负责处理。谁敢不遵旨意,就是跟朕过不去,记住,你是皇阿玛信任的儿子。”
玄烨的声音温和,透着鼓励。
“是,儿臣遵旨,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皇阿玛的嘱托。”胤裪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拳,迎着皇上的目光,同样坚定而有力。
胤裪的出身其实也是非常低微的,他的生母万琉哈氏作为一位没有任何名号的庶妃,根据清朝的祖制,嫔位以下的妃子是无法亲自抚养皇子的,而万琉哈氏自然更无此资格。所以胤裪一出生,就交由苏麻喇姑抚养,后来苏麻去世,他又跟五阿哥胤祺一起由皇太后抚养,所以胤裪和胤祺的感情非常好,那么连带着,他和胤禛的关系也不差。
胤裪性格恬淡,出身的差异使他没有任何野心,也不参与任何党争,什么太子党,八爷党,甚至如今炙手可热的十四爷,他都离的远远的。他从不主动与任何一位兄弟建立亲近关系,当兄弟之间发生争斗时,他更是选择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行事作风,在康熙眼中,尤为珍贵,因为皇帝已经被皇子夺嫡闹得身心俱疲了。
胤裪办事踏实,稳重,兢兢业业,和硕裕亲王保泰的母亲去世,康熙下令由胤祹负责丧事的安排;首位和硕裕亲王是福全,他是康熙的二哥及顺治帝的第二个儿子。福全去世后,其子保泰继承了王爵,而保泰的母亲则是福全的福晋,也是康熙的嫂子。胤裪办理的妥妥帖帖,很是令玄烨满意。
这样一位勤勉、踏实又孝顺的儿子,给了晚年的玄烨以无限的安慰。
玄烨任命完了胤裪,先让他退下。
胤裪一走出乾清宫,正好遇到风尘仆仆的胤禛,“四哥,你从盛京回来了。”
胤禛看着胤裪,也笑了起来,“是啊,十二弟,我刚回来,向皇阿玛复命。你呢,看来皇上有事召见你。”
“哦,皇阿玛让我负责满洲蒙古汉军三旗的事务,我有些诚惶诚恐。”胤裪说道。
此话一出,胤禛其实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位十二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获得了如此重要的职位,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
“你很有才干,这是皇阿玛重视你,也给了你锻炼的机会,四哥支持你。”胤禛笑着说道。
“谢谢四哥,我先走了。”
胤裪随即告辞走远了,胤禛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位十二弟,日后也是掌握重权的一位人物啊,人人都说皇上重视十四阿哥,册封大将军王,但是让十二阿哥掌管满洲蒙古汉军三旗,这是变相把另一部分兵权交了出去,这是有多大的信任才会如此。胤禛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皇上的制衡之术,真的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四爷,皇上让您进去呢。”李德全躬身说道。
“好,有劳安达。”胤禛笑着冲李德全点了点头。
“儿臣参见皇阿玛。”胤禛磕头行礼。
“起来吧。你辛苦了。”玄烨看着这个儿子,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目光。
“这次去祭祖,有何感受?”玄烨深深地看着胤禛。
胤禛略一思索,语气里有些感慨,“皇阿玛,盛京是我大清的发源之地,太祖太宗龙兴于此,昔日祖先的豪情壮志如今得以实现,儿臣站在陵墓前,甚至有些时空交错的感觉。”
胤禛说的情真意切,玄烨看着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是啊,太祖太宗带领八旗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了大清的根基,朕幼年继位,本就诚惶诚恐,对于祖宗的江山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啊,朕有时候会害怕....”
\"害怕?皇阿玛会害怕?”胤禛有些好奇。
“不错,朕怕百年之后后继无人,怕后世之君守不住这大清江山,更怕,怕朕选的继位人不合适。”玄烨深邃的眼睛盯着胤禛。
胤禛听了这话,吓得没敢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因为皇上提到了继承人这三个字。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玄烨依旧深深地看着胤禛。
“儿臣....儿臣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请皇阿玛恕罪。”胤禛诚恳地说道。
“哈哈哈,是啊,有时候朕也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呢,你记住,皇帝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要享受那永久的孤独,站在世界之巅,让你的臣民永远奉你为神明,同时,你又给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二者之间的平衡,需要一生去寻找方法。”
大殿中两父子沉默了,彼此的眼神中有无数的故事,无数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