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转数改”是国策，很多大型企业先行一步，然而一个主厂房只需要十个人这么惊叹的数字还是令人感到恐怖。
“如此说来，新厂区虽然增设了8座厂房，加上原有的规模，整座工厂只需要不到一百人就可以运行？”贾铭章惊叹地说。
“不能这么算，十人是操作工，也就是监控数据的，加上辅助人员的话，全厂至少需要150人以上，最多不超过200人。”
贾铭章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众诚厂现有员工一千余人，这意味着80%员工都要下岗，这背后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不可能，新厂还有就业名额呢。”一位助手插话说。
“可以多招保安和保洁嘛，机器又不会看大门，卫生还是需要有人来维护的。”另一位助手说。
“他们是？”
刚才只顾着工作，贾铭章忘了介绍，李墨曜也没问，现在两人插言了，李墨曜有必要了解一下对方身份。
贾铭章缓缓回过神，一一做了介绍。戴眼镜的年轻人是贾铭章的秘书，姓董，穿poLo的是主管技术的车间主任，姓侯。
“侯主任，你的话也不全对。”李墨曜对刚才提议多招保安和保洁的侯主任说道，“理论上Smw是可以监测到大门的，因为要记录原材料入厂数量和产品出厂，保安只需要维持基本数量即可，毕竟众诚只是一座工厂。”
言外之意就是众诚的产品不具备保密性，多招保安这条可以否了。
“至于保洁，一座行政楼加上员工宿舍，怎么也不会超过十个人，我想就算是在沈州，保洁的工作量也不会小。”
是啊，就算再加上厨师和采购人员，怎么算也不会超过二百人。
“上级主管部门是不会同意的。”侯主任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但他也没坚持，毕竟贾总还在，而且这也不是他的业务范围。
“你们可以试着多招一些销售，因为新厂建成后，业务规模一定会扩大，至少要面向全国，不过我还是建议把目光投向国外……”
李墨曜又接连给出了几个建议，没人应声，但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气氛一直处在压抑状态。
该交待的都交代完了，李墨曜与两位员工一一握手，贾铭章亲自送了出来。
“实在对不起，你这个方案我得汇报。”贾铭章一脸歉意的说。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李墨曜表现得很平静。
贾铭章抿了抿嘴唇，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显然已经从刚才紧张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我陪你走走吧。”说着，贾铭章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墨曜能够看得出，贾总现在很忙，他能抽出时间来是很可贵的，但是没有拒绝，因为了解对方的心态是非常有必要的，这对下步合作是否顺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看见贾总陪着刚才的那位年轻人走出来，刚才那位刁难李墨曜的保安谦卑的低下头，满脸堆笑。
贾铭章没理他，刚走出大门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和鼎途的合作也是这样吗？”
“不是。”李墨曜如实回答。
贾铭章诧异的挑起眉，看着对方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首先鼎途的项目不是我们一家在做，另外根据合同的要求我们只负责其中一个重要的厂房，其它厂房另有他人在做。”
“哦。”贾铭章有些失望。
李墨曜马上补充道：“而且与鼎途的合作是两年前，那时的人工智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
贾铭章恢复了平静，随即感慨的叹了声气：“时代变化真是太快了，两年！才两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李墨曜适时机的劝道：“所以我劝贾总提前做好规划，不要等到新厂建成后才发现自己的生产资料全都是落后的，沈州机床厂就是个例子。”
贾铭章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听到李墨曜提及沈机，神情又肃穆了几分，沈州机床厂的规模比众诚大了十倍不止，其破产有着很多内部和外部的原因，而其最致使的原因是在高端产品领域的研发和生产能力相对不足，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导致的，最后因一笔仅441万元的贷款违约而陷入财务困境，随后债权人向法院申请对公司进行重整。这一事件成为沈阳机床破产的导火索，加速了企业的破产进程。
贾铭章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子倒背着双手仰起头，这时才发现，又快到日落时分了，没想到刚才的时间过得这么快，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满脸歉意地说道：“你看，大老远把你叫过来，连顿午饭都没请，真是不好意思。”
因为太专注所以忘了时间，刚才陪同的两位也是一样没吃饭。
李墨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后面的事才更麻烦，不知道贾总挺不挺得住？”
“走，边吃边谈。”贾铭章大手一挥，不由分说的带着李墨曜向厂对面的一个小饭馆走去。
都知道众诚厂要拆了，周围的商家也开始另谋出路，虽然这里有居民区，但老小区的居民很少在外面吃东西，所以这里饭店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厂里的职工。现在隔壁几家已经挂上了出兑的牌子，仍然开着的只有一家家常菜馆，不怎么干净，但贾铭章不以为意。
虽然贾铭章第一次来这家饭店吃饭，但老板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贾总，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因为不是饭点，所以整座饭店没有一桌用餐的，两人还是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两个饭就坐下了，老板笑逐颜开的去做菜了。
“喝点酒吗？”
“哦，我开车来的。”
“开车？为什么不开到厂子院里？”
“不好意思。”
自始至终李墨曜也没向贾铭章告状，这是他的素养。
贾铭章接过刚才的话题，说道：“我知道你的方案很先进，刚才一直在讨论技术细节，现在能给我个报价吗？”
李墨曜不假思索地说：“pLc的话不同型号和品牌间会有一些价格上的差异，这个要看市场价，除了pLc本身的费用外，还需要考虑编程、调试、培训、售后服务等费用。根据众诚新厂的规模，报价接近一百万。”
“那工先锋的设计费用呢？”
“设计费用30万，我可以给你打到28万，Smw采用租赁的办法，年费2万元，使用期30年以上可以折到1.5万无，一次性缴费可以折到1.1万元，期间所有的升级和维护都由我司负责。”
贾铭章笑了，心里马上估算出了个数字：“也就是说你这一单能赚几十万到一百多左右。”
李墨曜平静的喝了口水说：“这要考虑贵公司的需求了，如果需要外挂模块还等另收费，不过总体看来每年给公司带来的压力不会太大，但生产效益的提升是非常显着的。”
贾铭章满意的点点头，在他的印象里，刚才说的那么多高科技名词还不得几百万？现在缩减到几十万，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当然主要生产资料的资金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解惑。”
菜上来后，两人边吃菜边闲聊，贾铭章问道：“虽然我对工业软件一知半解，但你能保证和国际上的那些大公司保持一致的性价比吗？”
“工业软件的售卖基本上都是通过购买来完成服务，以达索公司的工业软件如Solidworks为例，标准版的价格大约在人民币8万元左右，而专业版的价格则可能达到11万元左右。我们的Smw并非是单一的软件，它兼具更强大的整合功能，具体功能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就不在这里重复，需要值得注意的是购买达索公司的工业软件还包括软件更新和维护服务。这些服务需要额外的年费，以确保用户能够持续获得软件的最新版本和功能升级。相比之下，我们并没有便宜太多，基本属于合理的报价区间。在这个领域国外的比国内的贵这一定律基本不存在。如果您先前接触过类似外国公司的话那需要注意了，合同里可能有陷阱，得找一个懂技术又懂国际法的专家来评估。”
贾铭章笑了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