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握着方向盘，车窗外夜色如墨，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
手机屏幕亮起，吴夏怡名字跳跃在上头，心头一紧，手指轻点接听。
“喂，师父，到哪儿了？”吴夏怡声音甜腻，透着股藏不住期待。
“快了，就在你家附近。”沈毅语气尽量轻松。
“嘿嘿，那别出去吃啦。”吴夏怡轻笑，顿了顿，“我在家煮饭吧，菜都买好啦！”
沈毅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心头一松，这样也好，省得在外头被人撞见，平添麻烦。
“行啊，听你安排。”他低声应下，声音里带上几分柔和。
挂了电话，沈毅瞥了眼后视镜。车内灯光昏暗，映出他略显疲惫眉眼，心中却莫名雀跃。
吴夏怡这份心思，倒是让他有些感动。
沈毅的车平稳地驶入吴夏怡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找了个偏僻的车位停好，解开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片刻。
脑海中，程艳冰那张温柔体贴的脸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吴夏怡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所覆盖。
他呼出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后。
“我到地下车库了。”沈毅拿起手机，发了微信语音。
很快，吴夏怡的语音就回了。
“嗯，我已经在电梯里了，来接你。”
沈毅把手机收起，熄了火，刚推开车门，一抹靓丽身影已从楼道口迎了出来。
吴夏怡穿了件浅色连衣裙，头发松散披肩，脸上妆容精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见到沈毅，她脚步加快，几步小跑到他跟前。
“等久了吧？”沈毅下车，迎上去，语气里满是温柔。
“没有啦！刚下来呢！”吴夏怡摆摆手，笑得眼都弯成月牙，脸颊微红，掩不住欣喜。
两人并肩往楼里走。
刚踏进一楼大堂，吴夏怡刻意放慢步子，身子微微侧倾，肩头几乎挨上沈毅手臂。
沈毅余光瞥见，低头轻笑。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抬手护着她肩膀，示意她先进。
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门缓缓合上，吴夏怡就往沈毅身边靠了靠。
沈毅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程艳冰常用的那种完全不同。
电梯里狭小空间更显暧昧。吴夏怡低头抿嘴，偷瞄沈毅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绞着裙角。
我以为师父你以后对我生疏了呢。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他，语气轻柔。
怎么会呢。别傻想了。他往旁边挪了半步。
吴夏怡却又贴近了些，手臂轻轻碰到他的手臂。
电梯里的空间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沈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自然了，他盯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4、5、6……
吴夏怡侧过脸，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等会儿想吃什么？我买了排骨，还有鲈鱼。
都行。
那我做糖醋排骨和清蒸鱼好不好？
“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都行。
吴夏怡笑了起来，你怎么什么都说都行呀？
电梯门开了。
沈毅快步走出去。
吴夏怡跟在后面，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
另一边，程艳冰推着购物车，走在灯火通明的超市里。
和沈毅分开后，她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原本精心计划的浪漫晚餐被打断，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要理解，但情感上难免失落。
她不想就这么回家，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
于是，她拐进了离家不远的超市，想买点酸奶和水果，顺便消磨一下时间。
琳琅满目的货架，嘈杂的人声，让她烦闷的心绪稍微舒缓了一些。
她走到生鲜区，正低头挑选着一盒看起来很新鲜的蓝莓，耳边传来一个略带熟悉又有些粗犷的声音。
“咦？这不是程科长吗？”
程艳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外套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袋刚称好的猪肉，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是张师傅。
红缨饮料厂装配车间的老班长，一个爽朗老实的汉子。
之前程艳冰去厂里调研，为了解一线生产情况，特地找他聊了很久。
张师傅是个话匣子，为人也热情，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络。
“张师傅，这么巧啊！你也住这附近？”程艳冰立刻露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是啊，我家就在后面那小区。”张师傅乐呵呵地晃了晃手里的猪肉，“这不是婆娘让我出来买块肉，说明天炖汤嘛。程科长你一个人啊？沈厂呢？他没陪你？”
老张是厂里的老人，自然知道自家厂长和国资委这位年轻有为的程科长是一对，这在厂里早不是什么秘密。
提到沈毅，程艳冰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理解和自豪。
“别提了。”她笑着说，“本来我们正在吃饭呢，他公司突然来了个电话。”
她顿了顿，稍微拔高了点音量，语气里带着几分对男友能力的肯定，“说是新产品生产线出了紧急问题，影响后天交货呢！他这不，饭都没吃完，就火急火燎赶回厂里处理去了。”
程艳冰说完，还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看着张师傅，仿佛在说：看，我男朋友就是这么优秀，这么有担当。
她期待着从张师傅脸上看到“沈厂长真敬业”之类的赞许表情。
然而，张师傅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先是愣了一下，那双淳朴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啊？”
张师傅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莫名其妙。
“生产线出问题？没有啊。”他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今天的生产任务下午4点不到就全完成了，最后一批货都装车拉走了。我就是关了机子锁了门才下班的。”
他看着程艳冰，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而且，今晚夜班压根就没排生产任务，那批货早就忙完了……”
张师傅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超市里，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程艳冰的心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