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发布后的第三天，赞美与震撼，开始凝聚成一个最实际、也最迫切的问题。
这个问题，淹没了青瑶山庄的每一条官方动态。
“所以，‘月明’到底是个啥？海洋馆？全息电影？还是刘园主修的瑶池仙境？”
“什么时候开放？！给个准话！我年假申请都递上去了，老板批不批，就看你一句话！”
“怎么去？是买普通门票就能进，还是要单独买票？多少钱？我好准备卖哪个器官！”
“我有一个朋友在青瑶山庄当保安，他说他也不知道。我感觉我这个朋友要失去了。”
“楼上吹牛逼！据说青瑶山庄的员工都是boSS直聘，从来没有面向社会招工！”
“说真的，我还挺想去青瑶山庄打工！他们那员工宿舍，比我买的房子都漂亮。”
“员工？狗都不干，要干就干饲养员，天天近距离接触动物。”
全网的游客，都变成了嗷嗷待哺的雏鸟。他们不再满足于视频里的惊鸿一瞥，他们要最真实的体验。
技术流的“考据党”开始涌现。有人根据视频里太阳升起的角度和园区山脉的走向，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大致范围，信誓旦旦地宣布，“月神湖”就在“灵墟秘境”的东侧。
玩梗的“抽象派”则表示：“别猜了，问就是‘量子态’。‘月明’处于你去与不去之间的叠加态，只要你不去，它就永远存在。只要你去了，它就可能不存在。”
这条神评，被顶上了热评第一，下面一水的回复：“听君一席话，如同庄周带净化！”
官网的客服电话被打爆，私信箱被塞满。内容只有一个：“月明！月明！月明！”
整个中文互联网，都在等。
等青瑶山庄，给出那个最终的答案。
与外界的狂热不同，“极地探险站”穹顶内部的一间会议室里，气氛冷静而专注。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就是那片开阔的企鹅冰原。几只好奇的阿德利企鹅，正把圆滚滚的身体贴在玻璃上，歪着脑袋，看着会议室里这群严肃的人类。
刘楚坐在主位，他的面前，是李工和“沧海月明”所有区域的负责人、动物保育专家，以及一线饲养员的代表。
“安保组。”刘楚的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身上。
“水下走廊，每隔五百米，必须有一个紧急出口。游客的安全绳和氧气面罩，必须在三秒内能自动弹出。这个标准，能不能做到？”
“能，园主。”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
“保育组。”刘楚又看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北极熊的应激反应数据，我要每小时更新一次。水质监测，每半小时一次。任何异常，直接向我汇报。”
“请您放心。”
“服务组。”刘楚看着李工，“水下走廊的玻璃，不能有任何污渍。我不管你们用机器人还是人工，必须保证每隔四小时，就彻底清洁一次。我要游客看到的，是清澈的海，不是脏玻璃。”
李工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楚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大家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现在，到了最后一步。”
“我要的不是99分，是101分。那多出来的1分，叫敬畏。”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那片冰雪世界。
“半个月后。”
“‘沧海月明’，正式对游客开放。”
下午，青瑶山庄的普通游览区里，出现了三个行踪诡异的年轻人。
他们人手一份手绘的园区地图，上面用红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疑似月明入口”、“风向标”等奇怪的字样。
“柯南，你这地图靠谱吗？”一个身材微胖的男生“胖虎”，一边啃着手里的烤肠，一边怀疑地问。
领头的瘦高个男生“柯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
“根据技术帝的分析，‘月神湖’会影响周围的微气候。今天吹的是东南风，风里有咸味！我们只要逆着风走，就一定能找到！”
“我怎么闻到的全是烤肠味？”“胖虎”又咬了一大口。
“那是你的嗅觉，被脂肪蒙蔽了。”旁边一个叫“静香”的女孩，拿着手机，正在认真地比对着什么，“别吵了。你看，‘踏遍千山’昨天直播的背景里，出现过这种红色的枫树。这种枫树，只有‘灵墟秘境’的后山有！入口肯定在那附近！”
三个人一拍即合，立刻鬼鬼祟祟地，向着“灵墟秘境”的方向摸去。
他们爬上“灵墟秘境”最高的那座观景台，拿出望远镜，向着传说中的东方眺望。
望远镜里，除了一片连绵不绝的、被秋色染得五彩斑斓的山脉，什么都没有。
“柯南”不死心，他又把鼻子凑到风里，用力地嗅了嗅。
“没错！就是这个方向！风里的咸味，更浓了！”
傍晚。
“青瑶侦探团”三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一片巨大的施工围挡前。
他们跟着那股“风中的咸味”，历尽千辛万苦，绕了无数条小路，最终，来到了这里。
围挡如同一座绝望之墙，挡住了一切去路。墙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是孙浩然手书的打油诗。
“此路不通神仙境，劝君回头等佳音。”
一位年过半百的保安老张，搬了把小马扎，坐在唯一的出入口前，正悠哉地喝着热茶。看到他们，眼皮都没抬一下。
“同学，别看了，真过不去。”
“可……可是大叔，我们都闻到海的味道了！”“柯南”还不死心。
老张放下茶杯，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围挡后面，那辆正在工作的洒水车。
“那是我们用来降尘的工业盐水车。别说海的味道，你们再闻一会儿，还能闻到海鲜市场的味道呢。”
三人彻底蔫了。
“回去吧。”老张摆了摆手，“你们是今天的第三十八波探险队了。我今天已经在这儿念了一百多遍‘阿弥陀佛’了，你们再往前闯，我佛都保佑不了你们了。”
就在三人准备撤退时，天上，传来一阵“嗡嗡”声。
一架小型的无人机，正贼头贼脑地，从他们头顶飞过，试图越过那高大的围挡。
老张从身后，慢悠悠地，拿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枪。
他对着无人机，扣动了扳机。
一道无形的电磁波射出。
那架无人机，在空中晃了两下，如同喝醉了酒，一头栽了下来。
网上，关于“月神湖”的偷拍图，越来越多。但无一例外，都是从极远处的山顶拍摄的，模糊得连湖的轮廓都看不清。
这份模糊，反而让那份神秘感，被渲染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