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想到自己给丹枢姐姐…给大哥哥，大姐姐添了这么多麻烦，拖累了三位，就觉得很惭愧……”
这丫头，也太善良了吧？
这么乖巧懂事的话只会让人更心疼。
“只是这样吗？那…你最好先学会习惯起来。”丹枢说道。
“因为在这之后的几百年里，像我们这样目不视物的人，还会继续拖累着我们所遇到的每个人。”
“如果只是因为这点小小的愧疚就让你感到伤心，人生的这条长路你还是一步也别走下去了。”
星宝问道：“丹枢，你这算是安慰吗？说得有点太过分了吧？”
丹枢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安慰，这是…现实。”
“在黑暗中独行，恐惧着突如其来的障碍，不能理解别人描述的所见所闻…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像是笼罩在漆黑的炭火里，看不见却能灼伤你。”
“这样的生活，对长生种而言还要持续将近千年的时光。因此她必须学会靠自己挨过去，而不是妄想任何人的救助。”
“可你现在不也在帮她么？”
“是啊…我确实在努力改变她这样人的处境。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向我一样，学会忍受黑暗。”
不得不说丹枢说得很对！
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长生对于小鱼来说反而不是件美事。因为，她还需要忍受这黑暗几百年的光阴。
小鱼懂事的点头：“我…丹枢姐姐…我能依靠我自己，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丹枢满意的点头：“很好，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一点。永远。”
“这地方还是太危险了，隋铵，星，咱们这就回长乐天吧。”
先是将小鱼给平平安安的送回家，隋铵他们几个随后再次回到了若木亭。
这一路上丹枢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沉默，再沉默……这种氛围搞得隋铵都没心情来牵星宝的小手了。
好在回到若木亭之后，这一句上所沉默的氛围总算是打破掉了。
丹枢对隋铵他们俩说道：“再次你们感谢出手相助，谢谢你们。”
“没事！”
“像我们这样的天缺者，年轻时免不了遭受欺辱，即使历尽了苦难，坐上了丹士长的高位，也依然对很多事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丹枢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在她的这份苦笑里，可以感觉到里面带有着说不完的艰辛苦辣与无奈。
“嗯？”隋铵反而皱眉。
倒不是觉得丹枢的卖惨很过之类的，而是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丹枢继续说道：“正因如此，在下才会对她说那些话…那些话在你们听来一定很刺耳吧？可是，与她的未来会遭遇的一切相比，在下的那番话只能算是和风细雨。”
一切都是为了让小鱼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点儿。
“仙舟没有义眼之类的技术吗？不能进行移植之类的重获光明？”星宝好奇道。
仙舟的科技与医学都那么发达。义眼之类的技术对仙舟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既然那么想看见光明就移植下呗！
“长生种的身体状况从出生开始就被注定的。相貌美丑，心智贤愚，身材高矮…这些全都自出生的那一刻被永久固定在了血肉基因之中。”
“许多在短生种处可以借由机巧或手术弥补的缺陷，对仙舟人反而回天乏术。”
“因为无论采用何等手段，植入何等机巧，我们的身躯都会复原回最初的模样。”
没错！受到丰饶赐福的长生种，他们身体的恢复能力也远远超过普通人。
到这也导致了很多治疗方式都没用。
特别是改变自己形态之类的更是想都不要想。无论手术做得多成功，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整容手术啦，换器官啦，这些跟原本不匹配的玩意儿，想都不要想。
“我也曾不信邪，为自己装上过义眼。不过很快的，被摘除的盲眼又再度生成原状，让我痛不欲生。”
想想都觉得可怕……
原本自身的眼睛再生，将义眼硬生生的从眼眶之中挤出来。这……
“而从那以后，这重获光明的片刻，反而变成了……永久灼痛我的记忆。”
若是未曾见过光明也就算了，还能继续在黑暗中坚持。但是，一旦见过世界的色彩，又怎么可能再忍受无尽的黑暗？
当想到这里时，隋铵看向丹枢的眼神都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对。
她的这种情况，很容易演变成厌世，最后想要灭世的心理疾病。
丹枢当然注意不到隋铵的目光，话不停的继续说着：“对于长生种来说，天缺即是永恒的苦行，避无可避。”
“哼，讽刺啊…很多丰饶民——也就是所谓孽物，他们却不会受此折磨。呵，至于，天缺，大约是寿瘟祸祖为背叛者准备的诅咒吧。”
“背叛者的诅咒……”隋铵笑了笑。
越发觉得丹枢有问题了！
什么叫寿瘟祸祖的背叛者？
仙舟人？既然说仙舟人为背叛者，那她是什么意思呢？内心又是怎么想的？
“你的脸色变得好可怕…”星宝说道。
“不，没事了…是在下一时失言。辛苦你们陪我走这一遭，星，隋铵。我想，我在长乐天的心愿也暂时了却了。”
“对了，在下有一件礼物想送给你们。但这我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等到谢礼准备好，在下会再联系你们的。”
丹枢发觉了自己的失言，立刻转移话题不再那上面过多的纠缠。并选择以送礼的话术，让他们俩遗忘掉刚刚的话。
“刚刚你说孽物之中不会诞生天缺者？这是为什么呢？”星宝对此依旧好奇。
“同受丰饶的转变，你们可知道丰饶孽物和仙舟人的区别是什么？”
丰饶孽物与仙舟人的区别？
嗯？他们之间有啥区别吗？自己这个连记忆都没有人怎么可能知道？
星宝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向隋铵，问道：“区别？隋铵，你知道么？”
“你问我吗？这个……”隋铵挠头。
隋铵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有啥区别！
总不能说仙舟与丰饶孽物中一个是好人，一个是坏蛋吧？这样也太简单了！
但是除此之外，双方也就没啥本质的区别了啊！难道是基因上有些不同？
毕竟丹枢是丹鼎司的嘛，肯定比自己这个只听过故事的人要更加了解两者。
“我读书少，不清楚！”隋铵摇头。
“其实！两者并无差别！”丹枢说道。
“额……”隋铵嘴角抽了抽。
丫的！是自己考虑太多了么？
没啥区别你就直接说呗！真的是还搞什么提问句让人浮想联翩啊？
“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异在于，接受或背弃丰饶带来的长生种本性。”
“哦？哦哦？”
“丰饶民中凶残着称的步离人，曜青的狐人体内便流着和他们近似的血脉……但他们不是孽物，而是仙舟人。”
步离人为狼，狐人为狐狸，但是他们几乎同宗同源，比与人类还要更近一步。
“由此可见，孽物和仙舟人的区别，并非是一个生物分类学问题，而是一个属于文化上的问题。”
“孽物入仙舟，则仙舟之；仙舟入孽物，则孽物之。如是而已。”
这不就是那套熟悉理论么？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
这套理论可是经过长期验证的！
蒙元与满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扯远了……以丹枢的说法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文化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
“孽物们拥抱自己的本性，他们能够毫无顾忌的改变在的血肉，只是为追求更强的躯壳。但这些手段，在仙舟之上，已是彻头彻尾的禁忌。”
“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孽物中不会诞生天缺者了吧？”
孽物会吞噬同为孽物的存在，来改变自身的血肉。所以哪怕原本有问题，但随着不断的改变也会变得没有问题了。
就像是个丑男娶了个美女，下一代丑的概率也不小，但是下一代再娶美女……
一代又一代的美女基因优化下，一所后代漂亮美丽帅气则成为定局。
这就是所谓的优化！只不过那群丰饶孽物们优化得更快更直接。
就这样下来怎么可能还有问题呢？
而仙舟则把这种不人道的事件完全禁止，有问题的天缺者无法如同丰饶孽物一样改变优化自身，自然也治疗不好了。
话说回来了，若是仙舟人不禁止这种没有人性的进化优化，那么仙舟人不过又是一伙危害宇宙的丰饶孽物。
“丹枢身为丹鼎司之人，你对药王秘传有什么了解吗？”隋铵问道。
丹枢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在下只是一介丹士，不了解太复杂的因缘。只知道这是一群自认为丰饶民的仙舟人。”
“我猜想，他们只是将自己的苦难归咎于自己背离了寿瘟祸祖的命途，因而才想要靠重新成为丰饶民来为自己救难吧。”
“原来如此！”隋铵点头。
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这位丹枢十有八九与药王秘传之间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