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大孩子正抱着补好的布兔子坐在炕沿上,小脚丫一晃一晃的。
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衣柜——那里原本摆着她的藏宝箱,现在只剩几道刮痕。
盯着面前的衣柜心思逐渐飘远——
“一共一百一十二块八毛六分……”
小靖雯不时小声念叨着,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数钱的姿势:
“五张十块的、三张五块的,三十张一块的,还有……”
小家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吸鼻子的声音。
感觉身后没了动静,聂文君放下手中的衣架,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她看见小家伙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淋了雨的小麻雀:“雯雯?”
聂文君蹲下身,发现小丫头正用布兔子擦眼睛,兔子身上湿了一大片。
“妈妈~”小靖雯抬起脸,睫毛上挂着泪珠,“我的钱钱……没有了。”
聂文君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家伙心里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小家伙睡觉前有数钱的习惯,夫妻俩没少拿这说笑。
他家这个小家伙不仅是个小可爱、小馋猫、还是个小财迷。
想到这,聂文君连忙从针线筐里翻出小家伙剩下那个盒子:
“雯雯别哭,你快看这是什么,你这不是还有个宝箱吗?”
小靖雯双手抹泪委屈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钱钱。”
聂文君帮她擦干眼泪笑道:“谁说的,要不你先看看再说?”
小靖雯眼带泪花,疑惑地看着妈妈,随后将信将疑地摇了摇盒子。
“有声音!妈妈~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
小靖雯抱着盒子将之打开,随后惊喜道:“哇,好多钱钱!”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张崭新的一元纸币,这是王建军交给她的。
聂文君本来还想着后面给她个惊喜的,没想到小家伙居然就睹物思钱了。
小靖雯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手在衣摆上擦了又擦才敢接。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进铁皮盒,拿出钱摆成扇形,小脸满是兴奋:
“一块、两块……九、十张。妈妈~一百块诶,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啦,这是爸爸让我给你的。”
“嘻,爸爸妈妈最好了。”
见小家伙高兴的样子,聂文君也很欣慰,虽然一百块钱也不是小钱,不过他们家也不差这点。
只要小家伙能开开心心的。
“那你可不能再哭鼻子了,妈妈还要收拾你的房间呢。”
“嘻,才没有呢,我乖乖的。”小靖雯抱着盒子朝聂文君摆摆小手道。
聂文君转身没一会儿——
“妈妈~”
小靖雯突然仰起脸,小脸蛋和大眼睛都是红红的:
“爸爸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河边捡贝壳啊,我好想明天就去啊!”
说着,小家伙在炕上滚了一圈。
这是她自己的床,还有她自己的味道,想到这,小家伙又滚了一圈。
“等爸爸有空的时候就带你去,怎么了,你想帮妹妹捡贝壳?”
瑶瑶当时哭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怎么哄都哄不好。
“嗯,先帮瑶瑶妹妹捡,再给我自己捡,我的贝壳项链也没了。”
听到这话,聂文君皱了皱眉,放下小家伙的小衣服转头看了看她:
“就是你爸爸帮你磨的那个?”
那是之前夏天在北戴河,王建军花了一下午帮她穿好的,每一片贝壳都磨得圆润光滑。
聂文君看着都喜欢,小家伙后面让爸爸帮她挂在屋檐下。
每次风吹的时候都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是小家伙不说她都还没注意到。
小家伙翻身两手握着自己的小脚丫点点头:“嗯,就是那个。”
“没事儿,下次让爸爸给你做个更漂亮更响亮的就行了。
等妈妈叠好衣服,我们就要睡觉了,别忘了明天你还要跟太爷爷去医院呢。”
“哈,妈妈~太爷爷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啊,要打针针吗?”
“因为太爷爷年纪大了,所以爸爸要陪他去医院看看身体。”
聂文君放开小家伙,几下就把衣服给收拾好了,因为除了她们之前带走的,这柜子里已经没剩几件了。
“妈妈,抱我抱我,我今晚要跟爸爸妈妈睡觉觉。”
一见聂文君忙完,小靖雯就急不可耐在炕上跺着小脚招手道。
临出门前,小靖雯又把她的藏宝箱放到了衣柜里面,这次倒是没避着妈妈。
不然以前小家伙都是偷偷藏的,虽然家里人都知道她藏在哪。
两人一路来到房间里,这里或多或少也有被翻动的痕迹。
不过相较于其他地方,这个房间和王建军的书房还算干净完整。
“嘻,爸爸,我来了。”王建军刚铺好床,就听见小家伙清脆的声音。
王建军还没回头,就感觉小家伙已经爬上了他的背。
“哎呦,你可要抓稳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小心你……”
“咯咯咯,屁股摔两半!”小家伙不等王建军说完就自己咯咯咯说了后半句。
聂文君和王建军忍俊不禁。
最后,一家三口洗漱完后,一起躺在床上,小家伙呈大字型躺中间。
“你这样睡,爸爸妈妈睡哪里?”
王建军作势要挠她痒痒,小丫头尖叫着往妈妈怀里钻,结果把聂文君的头发缠在了纽扣上。
三个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最后王建军不得不动用军用剪刀,才解救出那缕青丝。
“再不睡觉,明天就不能去医院了。”聂文君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小靖雯立刻乖乖躺平,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虽然这些天经历了很多,但是只要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就很开心啦。
她一会儿把白嫩的小脚丫塞进爸爸胳肢窝,一会儿又要爸爸讲故事。
布兔子被夹在三人中间,那用纽扣做的眼睛映着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窗外,被推倒的枣树轻轻摇曳。
……
南锣鼓巷95号院。
“哎,你说这傻柱子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没事儿总去招惹王建军干什么?
你看看,现在还没放回来。”
一大妈看着傻柱那乌漆嘛黑的家忍不住朝易中海抱怨道。
“哼,傻柱子一定是被人给骗了,要不就是那可恶的王建军故意报复。”
一旁的聋老太一头白发身形佝偻,还换了一根拐棍,不过声音依然如故。
“行了,说这么多有用吗,扣住他的是轧钢厂保卫处的人。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易中海这一天日子也不好过。
时代在改变,现在现阶段的情况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王建军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起死回生!
傻柱那人虽然浑,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严格说起来,他也就是跟着厂里领导的脚步走。
王建军是被厂里抓起来的反分子,傻柱跟着批判两句也没什么。
可是他就不一样了。
想想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再想想王建军的行事风格,易中海是越想越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