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她赶紧闭上眼睛,翻身调整好角度。
“爱丽丝小姐,早啊。”
后半夜浅浅补了两小时觉的菲欧娜揉着眼睛在她旁边坐起,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几位男士早就醒了,亚瑟自告奋勇要帮迈尔斯换药,乐得轻松的卢基诺趁机去外面溜达了几圈。
考虑到姑娘们刚起床需要空间洗漱,刚回来的卢基诺转瞬又被两人拖了出去,离这里越来越远。
爱丽丝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扭头看向菲欧娜,问:
“你又去湖底了?是跟着比尔斯先生一起去的吗?”
菲欧娜眼神有些躲闪,打着哈哈:“没有啊,我……”
爱丽丝双手抱臂,就这么看着菲欧娜。
菲欧娜一方面是良心隐隐作痛,一方面是真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泄气道:“是的,我又去了。”
“呃……和之前一样,我不记得看到了什么。”
菲欧娜垂头丧气道,
“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我不想叫醒您,让您带着浑身的疲倦跟我去闯禁忌之地,真不是故意隐瞒的。”
见爱丽丝没有生气,菲欧娜大着胆子上前,
“爱丽丝小姐,我回来时已经很小心的清理过了,衣服都是干净的,您是怎么发现我去过湖底的?”
爱丽丝指指菲欧娜的头发,言简意赅:“味道。”
“这次比上次更浓了,来自湖底的,潮湿而泥泞的气味。”
菲欧娜有些迷茫地抬手,在自己身上到处闻了闻。
她什么也没有闻到,身上干干爽爽的。
“味道的加重,意味着湖越来越活跃了。”
爱丽丝轻声道,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我不太记得梦境的内容,只隐隐知道,我们逃不过去了。”
她的态度让菲欧娜有些疑惑。
菲欧娜不知道爱丽丝梦到了什么,但她察觉到了爱丽丝心底的焦急和一丝丝的泄气。
于是菲欧娜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不太擅长地鼓励道:“什么逃不过去了?事情还没发生呢。”
“爱丽丝小姐,我相信我们会像比尔斯先生说的那本书一样,从神灵的飨宴中幸存的。”
菲欧娜干巴巴道,
“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觉得前行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时,这意味着你在走上坡路。一步一步,越来越好。”
说着说着,菲欧娜自己懊恼起来:
“抱歉,我不怎么鼓励人。我的语气是不是应该更激昂一点的?”
“这样就很好。”
爱丽丝轻轻一笑,
“相当不错的俗语,非常符合目前的情况。”
菲欧娜携带的干净水不多了,她们都不舍得用。
考虑到进入湖中意味着无法继续躲避那些湖水了,两人干脆紧闭着嘴巴,用卢基诺打来的水痛快洗了个脸。
冰冰凉凉的水带走烦忧,也带走了心头的燥气。
爱丽丝重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把睡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
“唐纳德先生情况怎么样?他昨天傍晚发的烧有点严重呢。”
爱丽丝甩了甩马尾,心情明媚许多,开始考虑全体人员目前的身体素质。
“他好多了。”
菲欧娜回答道,
“他本来就是当兵的,恢复力不错。有迪鲁西教授的照顾,唐纳德先生今天早上醒来时已经不烧了,胃口也还行,吃了迪鲁西教授两包压缩饼干。”
爱丽丝有点奇怪:“菲欧娜小姐早上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菲欧娜老实道:“我睡得很浅,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唐纳德先生还跟迪鲁西教授聊了好一会,迪鲁西教授问他昨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菲欧娜颇有些无语,
“能听得出来,他很好奇被那位人鱼少女扇过后,唐纳德先生会不会变成鱼。”
“唐纳德先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他昨晚晕晕沉沉,除了痛和热,没有其他感觉。”
“他肩膀上那些开裂的细小伤口也正常的结痂了,右手暂时抬不起来,一动就痛。”
听着菲欧娜的转述,爱丽丝皱起眉,
“唐纳德先生的伤势有些麻烦,除了那把枪,他近身搏斗的能力至少丧失了60%。”
菲欧娜耸耸肩,“近身搏斗……我不觉得在湖景村还有需要搏斗的地方。”
菲欧娜伸出一根手指头,
“这里所有的危险,只需要一个应对法子,那就是跑。”
“万幸唐纳德先生被抽中的是肩膀而不是腿。”
“看他个高腿长的,等到逃命的关头,谁帮助谁还不一定呢。”
爱丽丝仔细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个理。
随着她们洗漱完毕,男士们也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更准确的说,是亚瑟单方面和迈尔斯与卢基诺勾肩搭背。
这嘴甜而热情的议员实在会讨人喜欢,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哄的两人态度对他亲近不少。
“怪欸。”
瞧卢基诺对亚瑟的那个笑,爱丽丝戳戳菲欧娜,
“他看比尔斯先生的样子,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菲欧娜昨晚没留意身后的动静,此刻有点迟疑:“迪鲁西教授应当是觉得比尔斯先生很有趣。”
“他总不可能想研究比尔斯先生吧。”
爱丽丝声音压得很低:“未必。”
两人的悄悄话引起了亚瑟的注意,他快步走来,绅士道:
“早上好啊,二位休息得如何?”
爱丽丝答道:
“虽然刚醒来时有点懵,但现在神清气爽,所有的疲劳都消失了,非常好的睡眠质量。”
亚瑟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太好了,今天全是好消息。”
“我刚才和唐纳德先生与迪鲁西教授简单谈了谈,他们都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越发减少的食物催促着我们完成游戏。”
“如果吉尔曼小姐的精神也养回来了,加上今天的天气尚可,那么……”
菲欧娜打断了亚瑟拐弯抹角的试探,平静道:“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打开前往湖中的道路。”
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个回复,亚瑟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他一直都显得坦诚的眼睛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片刻后才恢复成惊喜,亚瑟高兴道:
“太好了,我这就去跟两位先生说。”
爱丽丝叫住即将转身的亚瑟,在早晨的阴沉日光中,问:
“比尔斯先生,您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