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县的城门一映入眼帘,陈羽便已声嘶力竭地吼道:快!传王德心!立刻到医疗部!
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冲入城内,直奔医疗部。沿途的百姓见到爵爷一行人浑身浴血,尤其是爵爷怀中紧抱的女子,以及身后担架上生死不知的高枝,无不面露惊骇与担忧。
医疗部内,早已闻讯等候的王德心神色凝重。姜琴雨被迅速安置在病榻上。
王德心仔细检查一番,花白的眉头越拧越紧,最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爵爷,她……她内腑受创,又兼失血过多,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情况……很不乐观。能否挺过今夜,尚未可知啊!”
“尚未可知?”陈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目光死死锁住姜琴雨苍白如纸的面容,那双曾令他心动的明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凝着未干的雨珠,带着一丝破碎的凄美。
“娘亲……”一声怯怯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陈羽缓缓转身,只见姜念羽被张无恒牵着,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念羽……”陈羽蹲下身,又看了看床上的姜琴雨,眼前一亮。
姜念羽挣开张无恒的手,小跑到床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姜琴雨滚烫的额头,又迅速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一般。他瘪着小嘴,奶声奶气地叫着:“娘亲……娘亲快醒来……念羽怕……”
就在这时,纳维和柳烟云也匆匆赶到。她们是在迎接队伍中听闻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陈羽,她……怎么样了?”纳维看着病榻上的姜琴雨,平日里英姿飒爽的脸上此刻也满是忧色。她与姜琴雨虽算不上熟稔,但同为女子,又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亦是不忍。
柳烟云。她走到床边;又看了看旁边的念羽似乎明白了用意。
王德心在一旁叹道:老夫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材,也施了针,接下来……只能看琴雨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陈羽,压下心中的翻腾,对纳维和柳烟云道:这里……有劳你们费心照应一下。我去看看高枝。
纳维点头:放心,交给我们。
柳烟云也连连应声,主动拿起湿布,轻轻擦拭着姜琴雨脸庞。
陈羽来到另一间房间,高枝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最重的一处在肩胛,几乎被洞穿。
杨药岭正在为高枝处理好伤口,又喂下几枚吊命的药,这才对陈羽道:高枝兄弟的伤势同样凶险,失血太多,元气大伤。不过他底子好,求生意志也强,应该……能挺过来。
陈羽默默颔首,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高枝。这个当初的闲棋,如今却为了救出姜琴雨,拼杀到了这般地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渐深。医疗部的灯火彻夜通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高枝口中逸出。
水……水……
陈羽精神一振,连忙取过水囊,小心地喂了他几口。
高枝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眼前是陈羽时,挣扎着便要起身:爵爷……
“你伤势未愈,躺下说。”陈羽按住他。
高枝喘息几声后道;那日……宴会上……
饶是陈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高枝亲口说出,心中依旧掀起惊涛骇浪。姜琴雨,那个平日里温婉柔顺的女子,竟有如此决绝的勇气和手段!
萧临风当场毙命………………琴雨姑娘本有机会逃走的…………
那为何……陈羽不解。
李客聊及时赶到……却出手废去了夫人一身武道修为……将她生擒……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陈羽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瞬间席卷全身。他紧握的双拳发出“咔嚓”的骨节爆响声。李客聊!萧家!
夜更深了。
姜琴雨依旧高烧不退,在昏迷中不停地呓语。
念羽……念羽……我的念羽……别怕……娘亲在……
不要……不要碰我儿子……滚开……
她的声音时而温柔,时而凄厉,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姜念羽趴在母亲的床边,早已哭得睡着了。他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只小手却固执地抓着姜琴雨的一根手指,睡梦中还在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娘亲……娘亲我在……念羽不怕……
陈羽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割。他轻轻将熟睡的儿子抱起,放到一旁的软榻上,为他盖好被子。
而后,他独自一人站在医疗部外的庭院中,夜风微凉,吹拂着他略显散乱的发丝。他仰头望着墨色的夜空,星光黯淡,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王德心满脸疲惫,走了出来:爵爷,琴雨姑娘福大命大,高烧已经开始退了,脉象也平稳了许多。只要接下来好生调养,当无性命之忧了。
这无疑是今夜以来最好的消息。
陈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瞬,他点了点头,嗯,王大夫辛苦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唉,老夫职责所在。”王德心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在确定姜琴雨性命无忧后,陈羽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转身,喊道;“周后!!
片刻之后,周后魁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陈羽面前,单膝跪地:属下在!
陈羽眼中寒光爆射,传我命令!大萧王朝,残害我安阳百姓,掳我妻儿!此仇不报,我陈羽誓不为人!
即日起,停止一切训练,停止一切闭关,做好留守。
各部清点兵马,调配粮草,七日之内,于安阳县城外集结!
本爵要——:“踏!平!大!萧!王!朝!”
周后闻言,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战意,他猛地抬头: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