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于担忧,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容瑾轻声安慰他。
华玦摇摇头:“有些事情很难彻底解决,倒是你,一贯很心宽。”
“对啊。”容瑾凤眸瞥他:“我这辈子就做了一件事:将吉祥从你那里拐走。剩下的事都是顺其自然。”
男人嗤笑:“好像你得逞了一样。”
容瑾收拾好药箱,边往外走边弯唇戏谑:“起码她对我比对你好。”
华玦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舌尖顶了顶腮,轻轻哼了一声。
夏日炎炎,闷热难当,蝉鸣此起彼伏。
勤政殿里也一团乱麻。
内阁的长桌两边,满满当当坐了十九个人,周月明坐在付子君身侧,谨小慎微地低头不语。
华玦放下手中案卷,沉默片刻:“现在华辰的暗线都走在明处了,朝堂、军队中都有。”
“他们还老实吗?”
女孩问。
华玦点点头:“还算是按部就班。”
陈吉祥眉梢一挑,轻松地说:“那不就行,把他们愿意投诚的吸纳过来,死硬的容后再处理。”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华辰在朝近十年,从正统身份到皇家地位,京城官员更认可他。”
男人的话不轻不重,女孩抿抿唇:“你也是皇族,并且他临朝大半时间都是你摄政。”
“我在他们眼里,就是盗嫂的乱臣贼子,怎么可能一样。”
华玦垂目,蹙眉闷声说:“总之现在失去了消灭他们的最佳时机。”
陈吉祥皱眉看着他:“你在指责我,你当时也只是说监视他们,现在他们都在明面上,不是更方便监视,有区别吗?”
华玦黑眸对上她的眼神,想说什么,又觉得很难和她说清,最后吵起来让内阁看笑话,只得噤了声。
佐鸣宇连忙打圆场:
“吉祥说得也对,现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论实力还是我们更强,打明牌吃不了亏。”
“我不这么认为。”
萧玄玉长眉蹙起。
“现在要处置他们需要拿到确实的把柄,他们却可以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对付我们,比如上一次弹劾摄政王。”
陈吉祥瞅着他,也有些哑口无言,沉吟良久说:
“那一次华辰已经表态,愿意臣服。”
青颜玉面微抬,看着陈吉祥说:“我并不相信他,他多次对摄政王下手,且手段低劣凶残,难保不对你虚与委蛇。”
赵捷点头:“我同意,一个人的底线是不会分对谁的。”
陈吉祥让他们说得心烦意乱,又不肯嘴上服输,一时间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内阁们都压声不语,气氛沉闷。
华萧看着对面的周月明,阴阳怪气地说:“周月明,你是华辰那边的,不说两句?”
周月明一怔,连忙抬头看着他说:“我……”
“华萧,你别找事,我既然让他来参加内阁会议,就认可他是我的人。”陈吉祥抢白。
少年嗤笑一声:“算了吧,之前不就出了张悦林那个叛徒,他跟张悦林比,也就会唱两句昆曲。”
华玦横了少年一眼,他只好住了声,气不过看着周月明,用口型说:我整死你!
周月明眼眸闪烁,不想给陈吉祥找事,紧抿唇,默默低下头。
内阁会议不欢而散。
陈吉祥成了众矢之的,她气恼地坐在位置上,直到别的内阁都离开,依然不动。
华玦看着别人都出了门,轻声说:“吉祥,这件事你不应该这么处理,要赶紧想补救的办法。”
女孩掀起眼睫看着他:“我都没有把你要和扶桑联手的事抖出来,少教训我。”
男人自知理亏,放在桌上的手轻轻蜷起,抿抿唇低声说。
“晚上回王府吧。”
“回去吵架?”
女孩站起身往外走,华玦一把拉住她:“吉祥,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陈吉祥将手挣脱开:“你背叛我,我护着你,然后你让内阁所有人针对我,这就是事实,没什么可谈的。”
说罢,她转身走出勤政殿,留华玦一人站在那里,默默然垂下头。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凉亭里挂着灯笼。
陈吉祥坐在桌边,石桌上垫着布垫,她双臂交叠,侧头枕在手臂上,看着树梢上的月亮发呆,青年拿着一本书坐在她身侧静静陪伴。
“周月明,”女孩突然发问:“弹劾摄政王的事,华辰一定也有份吧。”
青年一怔,放下书,轻轻嗯了一声。
陈吉祥坐起身,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他和林宗严就没有决裂,只是诱着摄政王进圈套?”
青年沉吟片刻,默默点点头。
女孩盯了他良久,轻笑:“你不是华辰的人吗?你不怕他报复你?”
“我是陛下的人。”
青年抬眸,眸子漆黑清亮,脸庞清淡雅致,如檐上明月。
陈吉祥叹了口气:“这些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总想维持局面,将华辰赶尽杀绝,我于心不忍。”
“陛下,”青年轻声说:“您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您。”
女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鼻底长长出了口浊气。
翌日,下朝后。
周月明刚出朝堂,有军士过来对他说:“陛下请周大人去侧殿。”
青年一愣,连忙跟着军士往后宫走。
进了侧殿,并没有看到陈吉祥的身影,青年蹙眉不解。
他转身欲走,从帷幔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
“急什么?回去唱戏给吉祥听?”
华萧倨傲地站在他面前,下颌微抬,从眼底看着他:“戏子惯会以色侍君,你给吉祥下了什么迷魂汤?”
周月明紧张地退后两步:“华帅,您把我叫到这里,是何意?”
华萧一步步逼近他,高大的身姿有迫人之势:“你带头弹劾摄政王,是华辰的耳目,居然敢来内阁,真是不知死活。”
“你……你要干什么?”
华萧比他高半头,常年征战虎背狼腰,拳头握起来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