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清楚知道季回安在昭明帝心中的地位，故而待谢清妤也很是客气。
只从谢清妤进门之后，众女眷们的眼神都在她和苏侧妃之间逡巡。
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苏侧妃倒是淡定，就如同断亲一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热络地招呼谢清妤：“阿妤，快些坐到这边来。”
谢清妤抬眸看了看苏侧妃身侧的位置，平日里应该属于流霞郡主。
可这会子流霞郡主忙着款待一些小姐们，在隔壁偏厅。
谢清妤没有和苏侧妃母慈女孝的想法，依着苏侧妃那市侩又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么上赶着示好，必定有别的目的。
她才没空应付。
随即推辞道：“今日衍王府大喜，想必侧妃娘娘待客忙碌。
若是因着阿妤而耽误了娘娘的正事，阿妤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苏侧妃见谢清妤几句话推脱，丝毫不给她脸面。
气的唇角微微颤抖，却还要隐忍着不能生气。
四周的夫人们虽看起来像是在与身旁人交谈，可各个都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
丽妃只好打圆场道：“苏侧妃你也真是的，清平县主年纪小。
哪里耐得住性子听咱们这些人说些家长里短的呀。”
苏侧妃只好假笑了几声，道：“也是，像阿妤这个年纪的姑娘，自该与年轻人一块玩儿。”
又朝着偏殿指了指：“流霞在那儿呢，你过去寻她吧。”
谢清妤行礼告退，朝着偏殿而去。
不过她并没有入内，反而朝园子中走去。
衍王府，她还是头回来。
这个天儿，处处花团锦簇。
若是忽略寒冷，倒是真有种如置身春光里的错觉来。
也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那花儿想必还是用碳火催开的。
不得不说，昭明帝对这个唯一的同胞亲弟还真是大方。
谢清妤一路都穿着狐裘，衣袍之中捂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冷。
待行至一条海棠花小径之后，却听得不远处的水榭中传来争执之声。
“你这丫头好生无理，这地界是衍王府的，此处也是老身先来的。
凭何要让与你？”
谢清妤远远望去，说话的老夫人正是戚家的老封君，戚老夫人。
而与她起口角的女子背对着谢清妤，她有些看不大清。
但观穿戴，却是很华贵，想必身份也不俗。
想想也是，衍王府的婚宴，也不是随便人能参加的。
只是谢清妤有些纳闷，既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没道理敢去为难戚老夫人。
戚家满门男丁都在霞谷关，守卫北境疆土。
留在京都的只有妇孺。
昭明帝不管是为了安戚家军的心，还是真的爱民如子。
他一向对戚家人关爱有加。
没有人会这般不长眼的去开罪戚老夫人。
临近年关，很快宫中还有各种宴会。
依着戚老夫人的身份，定然是会被邀请到宫中赴宴的。
若是随意在昭明帝面前提上两句，恐怕谁也落不着好。
谢清妤更好奇了，戚老夫人对面的女子到底是谁。
而且，季回安与戚家关系不错，戚老夫人还帮着她置办了嫁妆。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谢清妤加快步伐，穿过水面上的连廊，朝着水榭而去。
待她行至水榭旁时，听得那女子出声呵斥：“你这老太太，一把年纪还不在家中颐养天年。
跑出来到处晃荡。这水榭景色不错，本侧妃看上了，你还不快快让开！”
宋明月心里窝火极了。
她一大早就被二皇子数落，竟然还要她去向谢清妤服软道歉。
她根本就做不到！
见着谢清妤朝主院去请安，她只好拐到这边来躲一躲。
到时候告诉二皇子，没有瞧见人，总比真的向谢清妤低头要让她好过些。
恰好这水榭附近的景色不错，里头也不冷。
正想着进来歇歇，等到宴席开始再出去。
却不曾想水榭中早就有人在此。
看这老夫人一身素净的模样，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
案几上什么糕点都没上，想必是个破落户。
她便也不怵，二皇子侧妃的身份够贵重，京都也没有多少夫人敢得罪她。
可这老不死的竟然很轴，软硬不吃就是不走。
本来共用水榭也没什么，可她这般给脸不要脸的，激起了宋明月的好胜心。
她今日就非要将人赶走。
戚老夫人听到宋明月说的，尚算清明的脑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侧妃？
满京都能自称侧妃的人可并不多。
看眼前小妇人的年纪，必然是两位皇子的侧妃。
究竟是二皇子还是勇王呢？
戚老夫人眯起那双精明的眼在思索着。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勇王的，这个侧妃愚蠢至极。
谁得了她想必都会容易给府里惹祸。
戚老夫人摇了摇头，如今的皇家，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她有些担忧，昭明帝的年纪越发老，早晚有一日皇子会登上皇位。
到时候，她戚家满门，他们的戚家军，可能被善待？
管中窥豹，如今恶毒的小妇人都被允许出门交际，恐怕某位皇子也是拎不清的。
她也不好继续僵持，凡事都得给自己留个退路。
若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得罪眼前的妇人为好。
戚老夫人正打算起身，将水榭让出去时。
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侧妃。”
“远远地便听见宋侧妃的声音，也不知道宋侧妃说了什么给戚老夫人逗趣呢？”
谢清妤缓步而来，宋明月听到声音转过头，满脸的阴郁之色。
真是倒霉透了！
想躲开都没有办法。
如今见着谢清妤，她也没法子不好声好气与她讲话。
若是被二皇子知晓，免不了又是一场数落。
“姐姐你怎么来了。”宋明月皮笑肉不笑地又用了从前的称呼。
听着谢清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怎么，我来不得吗？还是说这水榭独属于你？”
宋明月听着谢清妤的阴阳怪气，后槽牙都咬碎了。
她敢肯定，谢清妤一定听到了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听到了就听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个落魄老夫人，对了，刚刚谢清妤称呼她什么来着？
戚老夫人？
戚老夫人！！！宋明月心猛地一惊，吓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