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妲示意圆枣起身。
随即打量着叶苑苨,径直朝茶桌走来,在其身侧的椅子坐下。
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问道:
“叶苑苨,你和康逍墨是如何相识的?你,莫不是被他勾引,红杏出墙,然后被我师弟给休了?”
叶苑苨刚将炉子上的水煮沸。
滤罢茶叶,她顺手将洗茶的水倒入茶桌旁的水槽。
那水槽连着一根通到车外的水管,废水顺势可被引流至车外。
听到敏妲的胡言乱语,她轻攒秀眉,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随即提起水壶,继续冲泡洗好的茶叶。
敏妲见状,嘴角微微一勾。
将一支手肘搁在茶桌上,撑起脸颊看叶苑苨,些微得意地道:
“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圆枣立在一旁,见皇子妃竟知小姐的名讳,已是很吃惊。
又听闻什么勾引、红杏出墙、休妻的话,更大为震惊。
她瞪大一双圆眼,怔怔地看着毫不反驳的叶苑苨。
看来,小姐的过往不简单啊!
叶苑苨泡好了茶,不慌不忙地拎起茶壶倒了一杯。
将其推至敏妲跟前,淡然道:
“郡主,喝茶。”
敏妲玉指捏起茶盏,轻抿一口,摇了摇头。
咂吧着嘴,蹙眉道:
“也不知是你茶艺太差,还是这茶叶实在难喝,本郡主都想念部落的酥油茶了!”
说罢,见圆枣和叶苑苨都不理会自己。
敏妲放下茶盏,拖着椅子朝叶苑苨身边凑了凑。
眼眸忽而一亮,故作亲昵地对叶苑苨道:
“诶,你知道我师弟新娶的那个贺家女吗?”
叶苑苨一听敏妲提及贺家,顿时面露不悦,斜眼看向她。
敏妲以为她在等下文,接着道:“我离开山庄时,那贺家女都有身孕了!”
叶苑苨眸光霎时闪过细碎的波澜,心头漫上股复杂滋味,有些酸涩,又有些怅然。
敏妲回过头去,叹了口气,感慨道:
“我从前还以为我师弟多钟情于你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们大离的男人,真不如我们沙澜部的男人专情!”
“就算你被康逍墨勾引,他也不该休了你,将你让给康逍墨。”
“在我们部落,他应该与康逍墨干一架才是……”
叶苑苨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打断敏妲,神色平静地道:
“郡主,奴婢只是个丫鬟,与殿下清清白白。您这般无端揣测,不过是自寻烦恼。”
言罢,她垂下眼眸,似是不愿再多言。
敏妲怔怔地凝视叶苑苨良久,才确信她不似说谎。
这反倒勾得她愈发好奇:
那叶苑苨是如何与她师弟断情的?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叶苑苨抬眸,瞧见敏妲怔怔地盯着自己,眼眸亮晶晶的,清澈纯真。
她轻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抬眸道:
“郡主,与其费神操心奴婢的事,倒不如多为自己筹谋。”
敏妲微微挑眉,一脸狐疑。
叶苑苨放下茶盏,似漫不经心地道:
“如今你既嫁与六殿下,何不想想如何襄助六殿下夺位?”
敏妲不解地眯起眼眸,眼中满是困惑:“夺位?”
叶苑苨轻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心想这郡主竟单纯至此。
她转过身,正对着敏妲,神色郑重地道:
“郡主可能不知,这皇位之争向来残酷,若是六殿下不能登顶,怕是性命难保。”
“他若遭遇不测,你身为皇子妃,即便夺回部落的王位又有何用?”
“届时,你们整个沙澜部都将陷入绝境!”
敏妲霎时僵住面容,满是震惊,敌意地道:“你什么意思?”
叶苑苨面上的笑,不禁带上几分怜悯,看着敏妲,缓缓开口:
“奴婢真羡慕郡主,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敏妲面露不悦,柳眉倒竖:“叶苑苨,你有话直说,别跟本郡主绕弯子。”
叶苑苨淡然一笑:“奴婢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敏妲闻言,狠狠剜了叶苑苨一眼。
随即赌气般转过头,目光悄然落在茶桌某处,陷入沉思。
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收紧,脸色忽而变得凝重。
叶苑苨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转移了敏妲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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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墨色如幕,沉沉压于八皇子府之上。
前院书房,烛火昏黄,气氛凝重。
“殿下,皇贵妃娘娘说……您若不先将信交予刑部,替贺家伸冤缉拿苏云亦,她便不会替您办事。”
霍霄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向康擎岳禀明情况,内心不禁忐忑。
康擎岳稳坐在书案之后,听闻此言,神色未动。
他微微垂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左手中指上的玉指环。
似笑非笑,声音低沉而缓慢:
“她竟如此说?倒真以为本皇子缺了她,便不能行事了!”
霍霄闻言,低头不语。
可在他看来,若不借助能与皇上亲近的妃子,这刺杀皇上,比登天还难。
康擎岳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着奇异纹路的黑色令牌,将其轻扔到书案上,对霍霄道:“你过来。”
霍霄起身走过去,康擎岳微微抬眼,盯着那黑色令牌,道:
“禁军中有本皇子培植的细作,你可凭此物与其取得联系。这令牌独一无二,细作见令牌如见本皇子。”
霍霄盯着那令牌,内心隐隐震惊。
他着实未料到,八皇子的势力已然如此庞大,连保护皇上人身安全的禁军内部,都已安插进细作。
他暗暗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实力如此雄厚的主子,日后必将成就大业。
他微微俯身,双手稳稳拿起令牌,神色恭敬,静候康擎岳的下文。
康擎岳挺直身躯,目光紧盯着霍霄面具下那对深邃的眼眸,郑重道:
“去告诉皇贵妃,她的仇,本皇子定会兑现承诺,事成后必报!可若她不按本皇子的计划行动,就别怪本皇子翻脸无情!”
霍霄微微点头:“是。”
待霍霄退出书房,一小厮匆匆来报:
“殿下,西门处来了一位姑娘,口称要见您,只说自己姓贺。”
康擎岳微微皱眉,姓贺?
略一沉吟,他摆了摆手道:“带她来此处。”
西门偏僻又隐蔽,少有外人知晓,更不会有人于晚上走那道门来拜访,除非为掩人耳目。
不多时,那姑娘在小厮引领下踏入书房。
只见她虽着厚重的黑色大氅,却身姿轻盈,步伐款款。
兜帽遮住大半面容,且戴了面巾,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