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尝尝看,好不好吃。”傅云禾托腮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五年过去了,不知道厨艺还好不好。”
还记得那日她休了假离开了实验室回去和季临渊过二人世界,准备亲手做一桌子的菜给他庆祝生日。
她想象着他坐在餐桌前,期待着她亲手烹制的美味,眼中闪烁着欣喜与满足。
可惜,因为各种原因这顿晚餐迟到了整整五年。她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那些年华已逝,无法再回到他身边。
她无声叹息道,早在她拒绝实验室的项目时她就走上了不归路。她想脱离实验室可哪有这么简单,最终她确实离开了,但也因此失去了一条命。
“闻着特别香。”
季临渊先拿手机拍了照片,拿起筷子悬在半空许久不舍的破坏菜品的摆盘,比起吃下肚他更想把它们完整保存下来。
可是如果他不吃,云禾会很难过的,最终夹起一块豆腐。
软嫩的豆腐裹着蟹黄在齿间化开,咸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回甘,和他想象的味道分毫不差甚至更胜。他突然放下筷子,伸手覆住她微凉的手背,
眼中的悲恸与难言之隐几乎掩饰不住。
“怎么?不好吃吗?”她皱眉看他,“还是太咸了?”
“很好吃。”他摇摇头,抬眼认真凝视她,仿佛要将她印在脑海中,“你做的东西是我吃过最美味的。”
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
瓷勺碰撞碗沿的轻响在静谧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傅云禾起身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菌菇汤,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泛红的眼眶。
砂锅里漂浮着雪白的竹荪、鲜嫩的鸡油菌,还有特意加的几颗红枣,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拿着汤碗亲自将瓷勺递到他唇边,\"我喂你喝。\"
季临渊顺从地咽下温热的汤,菌菇的鲜香在舌尖散开。
“好喝吗?”她轻声问,眼里满是关切。
“很好喝。”季临渊笑得满足,接过汤碗,手微微颤抖的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这个味道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慢点喝,烫。”傅云禾温柔地说,目光里满是心疼。
看着那一抹淡淡的乌青在眼下晕开,睫毛下密布的红血丝像蛛网缠住了星辰,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男人工作上是有多累啊。
傅云禾心疼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温润的肌肤,心中一阵酸涩。
“阿渊,”傅云禾柔柔的开口,“以后我不在的日子……”话音未落,季临渊突然放下汤碗,陶瓷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不准说这种话。”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伸手扣住她冰冷的手腕。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傅云禾反握住他冰凉的手,手指蹭过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我只是希望阿渊要照顾好自己啊。”
她语气坚定,眼神却柔软。“以后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不可以熬夜,知道吗?”
季临渊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在承诺。
性感的喉结剧烈滚动,眼眶泛红得可怕。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却像被抽走脊梁般脆弱,但在她面前也只能故作坚强。
“阿渊,答应我。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傅云禾强势的伸手捧住他的脸,对上他猩红的双眼。
他的嘴角微微扯起一抹笑,却无法掩饰那份疲惫与孤独。“我答应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傻丫头,别再担心我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回应她的嘱托。
傻丫头,你这样还让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啊。
“傻丫头。”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
傅云禾的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尽管她明白前路漫漫,但此刻,能为他做的,只有这样。
“快吃吧,菜凉了。”
“好。”
“果然看到自家男朋友吃自己做的晚餐就是幸福。”傅云禾忽然开口,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月光。“只可惜迟到了五年。”傅云禾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但还好,我还能补上。”
这一刻,所有的思念、遗憾与不甘,都在重逢的烟火气里慢慢温暖起来。
她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酱汁,指尖带着体温的触感让季临渊猛地抓住她手腕。温热的液体砸在她手背,晕开深色的水痕。
窗外的夜色爬上餐桌,季临渊望着对面熟悉的眉眼,终于明白这种酸涩又滚烫的感觉——像是被冻僵的伤口突然照进火光,痛得让人想流泪,却又舍不得移开。
或许命运终究仁慈,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再见这个在记忆里徘徊了无数日夜的人。
夜色漫过落地窗时,傅云禾靠在季临渊肩头,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在发间别上枚珍珠发卡——那是她最喜欢的珍珠饰品。
月光爬上餐桌的残羹冷炙,此刻的寂静,竟比千言万语更滚烫。
她望着落地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忽然轻声说:“阿渊,我想看烟花。”
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握紧她的手腕,轻吻她掌心:“好。”
季临渊搂紧她,低头吻她,薄唇贴着她耳畔,轻轻吐字。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他想要她,他想要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可惜,这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
禁烟花又如何,她无论有什么愿望他都会实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月光如纱,笼罩着傅云禾与季临渊栖身的那座庭院。傅云禾的身形愈发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她倚在季临渊怀中,望着头顶那片寂静的夜空,无数烟花筒整齐排列,蓄势待发。
月光落在她愈发苍白的脸颊,像是为她披上一层易碎的银纱。
“准备好了。”季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沙哑。
“我很期待。”傅云禾转头,撞见男人藏在长睫下的目光——深沉如墨的眼底,翻涌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疼惜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