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诸位真君的惊讶程度，丝毫不在下方弟子之下。
“北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那沈舟也上去了！”雷震真君脾气最为火爆，第一个按捺不住，质问起来。
“正是，北冥道友，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的！”灵枢真君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责问。
其余真君的目光也都望了过来，他们此刻总算恍然大悟，
为何北冥这老家伙从现身起就一言不发，还偷偷施展法术遮掩面容，低调得反常——根源原来出在这里！
北冥真君被几位老友逼问得无可奈何，索性开始“撒泼打滚”，回应都带上了几分无赖：
“那咋了那咋了！我的徒弟参加试炼试试都不行吗？！”
“【天墟试炼】一视同仁，规矩就摆在那里！他能走过去，那是他的本事！若过不去，老夫绝无二话！”
“可是你之前......”
“够了！”
纷乱的争吵声连高居主位的琼华真君都听不下去了，她秀眉微蹙，清冷的声音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争论：
“一群真君长老，整的跟泼妇骂街一样，成何体统！”
“天墟试炼，自有其古老规则，只要符合规矩，皆可参与。无需再做无谓争执——”
她的目光落向下方那道青衫身影，缓缓道：
“继续看下去吧。”
宗主一开口，无人再有异议，陆行渊亦收敛心神，对沈舟微微颔首，沉声道：“嗯，你去吧！”
沈舟面色平静，朝着那巍峨如山的问天石门缓步走去。
石门之后，一众真传弟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内心疯狂呐喊，念头出奇地一致：
“过不了！过不了！这怪物一定过不了！”
然而，就在沈舟的脚尖即将触及石门投下的光晕边界时——
天地，骤然失色！
并非形容，而是真正的、仿佛整个世界的色彩与光亮都在瞬间被那巨大的石门疯狂吞噬！
方圆千里之地，骤然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与黑暗之中，唯有那问天石门的轮廓，在极致黑暗中反而散发出一种亘古苍凉的微光。
下一刻——
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大的混沌光柱，根本不是从石门顶端垂落，而是仿佛自无穷高远的九天之外轰然降临！
它粗暴地撕裂了时空，裹挟着开天辟地般的伟力，悍然砸落在石门之上，将沈舟的身影彻底吞没！
那并非之前任何弟子引发的时光长河虚影，那根本就是一条真实不虚、奔腾咆哮着的时空本源洪流！
在所有真传弟子绝望的目光中，在那混沌洪流的最中央，
一道无法用“高度”来衡量的璀璨光虹，并非向上冲击，而是以一种蛮横无比的姿态，向着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限拓张而出！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
问天石爆发出的光芒，不再是照亮方圆几百里！
而是将整个玄冥宗山门所在的无尽疆域，乃至更远方苍茫无尽的洪荒大泽，全都笼罩了进去！
煌煌神辉，普照山河万里！光耀九重天阙！
这一刻，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是在闭关的老怪，还是懵懂的稚童，皆心有所感，骇然抬头，望向那光源起处，仿佛见证第二轮太阳的诞生！
所有真君，无论平日如何威严持重，此刻面上都只剩下一种表情——
极致的惊愕与呆滞，仿佛目睹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不受控制地席卷了广场上每一位修士。
那并非威压，而是问天石自身在与某个存在发生强烈共鸣，是天道对一位真正绝世天骄降世的宏大礼赞！
“......”
北冥真君的脸皮疯狂抽搐起来，这位向来以超脱形象示人的净灵峰主，此刻竟如同溺水般呼吸急促。
是，他预想过沈舟引发的动静绝不会小，但也绝未料到……竟会夸张到如此程度！
眼前的景象，早已远远超越了玄冥宗历代史料中那些最为夸张、近乎传说的记载！
毋庸置疑！此子便是玄冥宗开山以来，十数万载岁月中，最为璀璨、最为耀眼的武道天骄！
那照耀万里山河、令日月失色的混沌异象，持续了足足十息，方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敛入那看似古朴的石门之中。
天地间的光芒与色彩逐渐恢复正常。
沈舟的身影从容自若地跨过石门，步伐平稳得仿佛刚才那般景象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在彻底穿过石门的那一刻，他嘴角终是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此情此景，便是他，也终于没能完全绷住。
整个白玉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仿佛被彻底吞噬。
陆行渊呆立原地，张了张嘴，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半晌，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颤抖到扭曲的声调，嘶哑地开口：
“真我境......四重！”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比方才那万里异象更具毁灭性！
玄冥宗的天骄们身躯剧颤，头皮阵阵发麻，但此刻心中却再也生不出半分不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疑惑！
他们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
天底下竟然会有不足千载骨龄的真我境强者？！而且一举直达四重天之境？！
甚至部分见识稍浅的内门弟子脸上，露出了纯粹的茫然与困惑：
“真……真我境？那是什么境界？”他们甚至连这个境界的名称都尚未听说过！
“等、等一下！”忽然有人在一片死寂中惊醒，声音发颤地喊道，“那他的骨龄呢？！方才那时间长河，究竟溅起了多少浪花？！”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瞬间惊醒了所有被境界震撼到失神的人们！
对啊！那天地异象太过浩瀚磅礴，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最基础的骨龄检测！
在他们的集体印象中，那恐怖的混沌洪流里，似乎……根本不曾有过象征年岁的浪花溅起？！
难道是问天石出了什么问题？！
所有人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执事陆行渊身上。
然而，此时的陆行渊却好似一尊泥塑木雕，失魂落魄地矗立在原地，
他双目空洞无神，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那副模样，俨然已是心神遭受巨大冲击，近乎精神失常！
直到被那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刺得回过神来，陆行渊才猛地一个激灵，竟当场盘膝坐下，手掐法诀，周身灵光剧烈波动，强行运转起某种宁心静神的秘法来！
这一幕，看得下方所有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位修为深不可测、地位尊崇堪比真君存在的司主大人，竟然需要当场运功来平复心境、稳固道心？！
方才那结果，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片刻之后，陆行渊周身紊乱的气息才勉强平复，但他脸上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却丝毫未减。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张焦急等待的脸，最终望向高天之上那一位位同样屏息凝神的真君。
深吸了足足三口气，陆行渊才终于开口，连声音都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嘶吼着宣布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结果：
“骨龄：十…十六…十六载！！！”
轰隆——！！！
这句话，仿佛不是从陆行渊口中说出，而是一道亿万钧重的混沌神雷，从九天之上直接劈落，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炸了！
整个白玉广场，连同高天之上的云台，所有人的思维、认知、乃至灵魂，在这一刻被彻底炸得粉碎！
无论是高高在上、见惯了风浪的诸位真君，还是下方那些早已被震撼得麻木的弟子，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彻彻底底地石化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十六岁？！
十六岁的真我境四重？！！
这他妈……到底是哪里降下来的神仙？！降维打击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他们是集体陷入了某种荒诞无比的心魔幻境吗？！
还是在做一场光怪陆离、无法醒来的噩梦？！
无尽的荒谬感、毁灭性的冲击感，如同滔天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
这一刻，无人尖叫，无人议论，只有一片死寂到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恐怖沉默。
所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道心之内除了无边无际的骇然，便再容不下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