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李少杰蹲在原地，脸色一片惨白，也就是肤色原因没有太明显。
他嗫喏着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晚紧紧盯着：“你说谎的样子很拙劣，我想不看出都难，说吧，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一针见血。
李少杰慌了：“姐姐，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是怕你不要我，而且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他无比坚定，眼里全是坦诚。
“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少杰咬了咬唇，看着陌生的姐姐，心里依稀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落魄可怜的李招娣，而是参谋长的女儿。
桃花眼眸一片水润，嗓音是少年独有的沙哑，正处在变声期，清秀稚气。
“是苏明珠写信给奶奶，说你在城里过上好日子早已经忘记他们，爷爷和奶奶在家里大骂，说要找到省城来找你，我阻止他们，被打了一顿，你知道爷爷奶奶的脾气，我不想他们进城，就撒谎，说，说我替他们来找你要钱。”
说到这里，他心虚无比，悄然红了眼。
“但是姐姐，我从来没有想找你要钱，我就是想你了，我想见见你。”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他用袖子擦去，声音哽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李少杰从前天真地以为，能和姐姐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以后挣大钱了带姐姐过好日子，在他心里，自从父母离世，只有姐姐是唯一的家人，她走后，他没了家，一心期盼她来看看自己。
苏晚眸光复杂，在见到他之前，小说剧情还是虚妄的，短短的时间里，从前他和李招娣的记忆都在眼前浮现，所谓的弟弟也有了具象化。
只是气愤他的隐瞒。
“那你也不该一个人冒险，应该事先让他们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买票，万一你在路上出事怎么办！”
苏晚已经心软了。
李少杰低头：“我不想爷爷奶奶找机会勒索你，他们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这孩子年纪小，心里却是有主意得很。
“那你来找我以后呢？什么打算？”
李少杰顿了顿，抬起头：“苏明珠说你在城里开饭店，赚了很多钱，我可以留下来给你做工，我不要工钱，只要吃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语气卑微，生怕姐姐不要自己。
苏晚皱眉：“不行！”
面色一滞，李少杰力气瞬间被掏空，整个人都蔫了，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我不会麻烦你的，我见见你就回去。”
泪水在眼圈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他拼命眨眼想要压下去，不想丢脸，实在忍不住了，抬起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把。
苏晚抿唇，“那你回去之后呢？爷爷奶奶会放过你？”
“没事，大不了打一顿好了，反正他们也不能杀了我。”
他初中是村民们捐款才上的，这几天村里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他不想再拖累乡亲们了，决定放弃上学，早点出来打工。
“姐姐，我不拖累你，见过你我就开心了，我这就回去。”
脚趾被冻得通红，发硬发紫，最后看了眼苏晚，他转过头，漫无目的朝前走去。
“我说让你走了吗？”
瘦弱的身躯猛然僵硬在原地，眼里浮现不敢置信。
“你才十五岁，不上学打什么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我会想办法。”
过完年下半学期初三，马上中考，耽误不得。
只是转学手续复杂，并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姐姐，我就是个累赘，会拖累你的。”
李少杰心里有顾忌，知道苏家还有个苏明珠，姐姐和自己一样在村里长大，而且姐姐没机会学习，苏家人肯定嫌弃她，在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她怎么在苏家生存。
“以前不是约定过吗？等我混好了，带你过好日子。”
眼里的不敢置信转化为欣喜，他猛然转身走向苏晚，脸上终于浮现笑容，属于这个年纪的纯真。
苏晚叹气，“走吧，我先带你去饭店，刚才没吃饱吧？”
“嗯嗯！”
他乖巧点头，来到苏晚身边，眼睛亮闪闪的，满心依赖。
姐弟俩一前一后走着，在苏晚没注意的角落，小小少年眸底划过一抹幽光，冻得发紫的薄唇勾起，哪有一点少年的天真。
接下来两天，李少杰就睡在苏晚饭店的杂物间，苏晚给弄了小床，在店里吃住。
翌日傍晚。
“姐姐！姐姐！”
苏明珠放了寒假，刚从学校出来，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转头一看，是个陌生少年。
穿上干净衣服的李少杰焕然一新，眉眼精致，一双桃花眼温柔深情，脚上踩着软和的棉鞋，追了上来。
苏明珠先是一愣，旋即笑了：“你就是少杰吧？我听李妈提过你。”
“姐姐，我来了。”
李少杰点头，乖乖巧巧，笑着露出小虎牙：“婶婶说让我来帮姐姐，那个苏晚难缠得很，在家里天天欺负你，不过以后有我在，我会帮助姐姐的，我和苏晚一起长大，她什么脏事我都知道。”
自从李妈死后，苏明珠在家里存在感都减轻了，父母都围着苏晚转，也就只有个苏潜龙惦记着她。
这个李少杰是李家孙子，身后又有那一个蝗虫家庭，用来对付苏晚实在是把好刀。
见证过苏晚低谷期的李少杰总是能轻易勾起她难堪的记忆，让他待在苏家，即使扳不倒苏晚，也能膈应死她。
苏明珠笑容灿烂，“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刚到不久，不敢贸然去找你，怕惹伯父伯母不高兴。”
苏明珠安慰他：“没关系，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有我在，他们不会说什么的，你来了真好，不然我在家里总是孤单，走吧，家里饭菜应该做好了。”
苏明珠和苏晚是前后到家的。
忙碌一天的苏晚结束工作，迈进家门，看到的便是一屋子的人，全都坐着等她吃饭。
“姐姐！”
在苏明珠的示意下，李少杰站起身，脸上绽放出笑容，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好久不见，姐姐，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