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书这时又开口,邀请她一起午餐。
许轻衣倒是欣然同意,同季知书前往餐厅。
“许欣桐不待见我,季先生不顾及一下你家桐桐的感受?”
“桐桐就是小孩子心性,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也没什么心计,她不会往心里去的。你也不用把她的话,太放在心上。”
谈话间,两人走到餐厅。
许欣桐已经落座。
看见季知书走过来,立时扬起俏丽的笑,又在看到他身旁的许轻衣时,笑容垮下来。
“季叔叔,你带她过来干什么?”许欣桐不高兴地说,“我不想看见她。”
许轻衣扬眉,“那我走?”
许欣桐:“赶紧走。”
季知书打着圆场,给许轻衣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餐厅服务员正好来上菜,都是许欣桐点的,偏甜口。
季知书问:“味道喜欢吗?”
许欣桐尝了口白灼虾,手托着腮,叹气,“还行吧,不如我的厨艺。”
季知书挑眉,“你的厨艺?怎么没见你在家大显身手过。”
许欣桐捻着刀叉的手微顿。
抬眼不满地瞪了眼季知书,“在家的饮食日常,你都给我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哪里有机会?”
“那等我们回家后,你再给我做?”
“好啊。”
两人言谈自然,眉眼含笑,和谐得不能再和谐。
许轻衣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许欣桐笑意盈盈的脸上掠过,旋即垂下眸,不作声地吃饭。
许欣桐点了不少菜。
快吃饱时,还在上甜点。
服务员将千层酥轻放在许轻衣面前时,后者眼眸轻抬,只见盘下的小拇指,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许欣桐和季知书还在聊天。
许轻衣放下餐具,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离开餐厅,循着方才服务员的身影找过去,在对方从后厨出来时,上前紧拉住人手。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婷婷。”
韩婷婷身子微僵,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看不见吗,我穿着服务员的衣服,自然是来打工的。”
“只是打工?”她不太相信。
“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婷婷皱了皱眉,甩开她手,眼底是不耐烦。
后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许轻衣强行拉住她往外走,把人带到一层甲板上。
这里都是普通游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又是冲着许欣桐来的?她现在和季知书在一块,你别招惹她。”许轻衣问。
“怎么,你又要护着她?”
韩婷婷面色很冷,海风有些大,她今天特意没化妆,一脸素颜,唇色也很淡,眼里有嘲讽。
“我看她刚才对你态度也不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把她当好姐妹呢?”
许轻衣垂眸听着,一言不发。
韩婷婷嘲讽了两句,说得没劲儿,转头要走。
“婷婷。”
许轻衣轻拉住她手腕。
韩婷婷听得厌烦,想把人甩开,回头的一瞬,对上许轻衣眼里的恳求,难听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事,我拦不住你,但你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她乌黑眸子望着她,言真意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上船的,但这是在海上,这艘邮轮也有季知书的关系链,不是对许欣桐做什么的好时机。”
“说得像是有这个机会,你就会对许欣桐做什么一样。”
韩婷婷没什么笑意地勾了下唇。
“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找机会,现在人又回到季知书跟前,安全得不得了,你还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你——”
一阵交谈声,从背后渐进。
声音熟悉。
许轻衣一怔,旋即捂住韩婷婷嘴,拉她到一旁。
“陆医生,多谢你开的方子,我这头痛闹了好些年,药也吃了不少,都不见好转,以前一直听说中医药有奇效,我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有用。”
传来的声音说的是英文,声线年长,许轻衣余光瞥过去,是一位金发外国人,身形瘦削,约莫快七十岁。
虽然年迈,但那人看着精神奕奕,昂首阔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
“不客气,罗伊先生。”
陆庭深神色很淡,但眼底含着礼貌绅士的浅笑,态度也十分恭敬尊重。
想来这位罗伊先生,来历显赫。
陆庭深:“中医方面,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倒是认识不少精通中医的朋友,您若是不介意,回去之后,我再把他们引荐给您。”
“好,陆医生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客气。”
罗伊笑得开怀,旁边穿西装的人过来小声说了两句,罗伊笑意变深,看向陆庭深,“陆氏的人已经在上面,这笔合作,可就要看你们的陆峋总表现了,陆医生跟我一起上去?”
“我接个电话,稍后就去。”陆庭深微笑。
罗伊和一众随从进了船舱,往楼上赌场走去。
陆庭深站在原地,看人走远后,脚步一转,停在栏杆前,背对着他的两人身后,淡道:“真巧。”
许轻衣回身,视线和他对上。
午后光线正盛,她站在阳光洒下的地方,周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许是太阳光线带来的错觉,她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亮亮的光,很像温柔。
陆庭深目光闪了闪,睫毛微动。
许轻衣往前走了一步,光线淡了些,他眼前的她,又是一派清冷,也提醒着他,那温柔,终究只是错觉。
韩婷婷看见陆庭深,什么也没说,抬腿离开甲板。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是在赌场里,站在陆峋身旁,而不是在这悠闲地吹海风。”
陆庭深看着她,见她眸色闪烁,扯了下唇。
“自己来的?”
“嗯。”她回答得意外平静,眸色如海,“刚才那位罗伊先生,是陆氏这次要拿下的客户?”
陆庭深默了三五秒。
打量着她。
许轻衣不躲不闪,任他审视,顺便等着他回答。
“所以,陆峋不愿意告诉你他的打算,你现在是想从我这里打听罗伊的消息,好知道陆峋这趟行程,是否安全,是吗?”
“是。”
她承认得太过直接。
斩钉截铁,又任他暗讽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在他胸口。
陆庭深别过脸,看向海平线的方向,声音在风里零碎,“想知道,自己去赌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