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梦。
余生很清楚这是一个梦。
在梦里，周围的环境很模糊，但他可以确定自己被关在一个玻璃罩内，周围是暖洋洋的液体，味道上像是海水，又带着桃花的香。
视野里，像他这样被困在玻璃罩里的存在有很多，而且无一例外，都是美人鱼。
这应该是个研究基地。
余生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发现腿像被缠上了一般，没办法分开活动。
低头一看，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变成了一条带着蓝色鳞片的鱼尾，整体形象上和那些美人鱼一般无二，而且……她现在不像是个公的。
脚步声传来。
某位金发的少年踏步从旁边走来，像是训话一般，对诸多美人鱼认真强调……
“我给你们添加了魅魔、人类，以及部分超生命体，也就是「神」的基因。”
“你们今后，就是美人鱼一族。”
“你们这辈子只需要注重三件事！生存、繁衍以及颜值！最后一件尤为重要，如果附近没有颜值高的对象，宁愿灭族也别给我教培！”
“……”
“我知道，这些话你们记不住，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你们基因里设置好了。”
“如果你们未来遇到了难以决策的事，那就选择相信你们的基因！作为你们的创造者、全宇宙最聪明的天才，我的技术毋庸置疑！”
“最后。”
“如果你看到了我今天的留言，那代表美人鱼一族已经……你可以想办法找到我。”
“我会对你们负责。”
“理论上，未来的我已经完成了不死实验，你们应该能找到活着的我——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可以把我的坟墓给挖了，用来泄愤。”
“记住我的「真名」。”
“西约尔·凯克林特·罗·芬提斯。”
……
“你个卖假药的混蛋！”
听到某个关键词的余生猛地睁开了眼，直接从树妖小屋的床上坐了起来。
余生身上的渡鸦一下没反应过来，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做噩梦了？”穿着睡衣的渡鸦从地上爬起，趴在了床边，小心的询问着。
“也不算噩梦……感觉获得了一点儿情报，但又不知道这情报是梦还是真的。”余生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儿怀疑是自己太疲惫了。
是同名同姓吗？
可能未免也太巧了。
广告面板里的西约尔公司是专门卖假药的，里面各种各样的药剂都可以改变基因表达，若说能够创造美人鱼基因，也不足为奇。
就是感觉很不适应。
一想到他那美人鱼老祖宗的创造者，现在成了一个卖假药的……就特别荒谬。
“嫉妒之日还没有结束，如果有疑惑的话，为什么不去找个店铺问一问呢？”渡鸦从旁边拿过一个热毛巾，给余生擦了擦脸。
“关键这事儿不好问啊，普通店主回答不了，能回答的店主……太贵了。”余生叹了一口气，想起了那个特殊嫉妒店主的收费。
“缺钱吗？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先把脸上的口水擦一擦，都快臭了。”渡鸦将毛巾递给余生，回头翻起了自己的小金库。
“我脸上为什么会有口水？”余生看着旁边忙碌的身影，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哦，那是我舔的。”渡鸦将一个箱子拿出，小山般的魂晶落在了床上。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余生看了一眼手里的毛巾，又看了一眼被堵住的房门和穿着睡衣的渡鸦，最后，将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床上那密密麻麻的魂晶上。
他在思索。
他在回忆。
虽然没有相关的记忆，但不排除他睡前过于疲惫、终于下定决心求包养的可能……
但为什么是渡鸦？
虽然渡鸦的相貌和老板娘高度相似，完全就是一个身材缩水的老板娘，满足了自己各方面的变态爱好，但……选渡鸦不行的吧？
这家伙可是满脑子想着殉情的啊，再怎么求包养，也不能求到渡鸦身上吧？
“你在想什么？”渡鸦问。
“你。”余生回答。
“怎么说这些……”渡鸦脸颊微红，低下了头，帮余生整理起床上散落的魂晶。
“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余生掀开被子，朝着里面瞅了一眼。
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痕迹。
但这更令人不安了。
昨晚他因为自身基因的问题处于深度沉睡，对外防御几乎归零——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那里，对方都没拿他的身子，那对方图什么？
他严重怀疑自己已经死在了昨晚，现在和对方都在阴间，不然不可能这么邪门。
“我花钱买了你的行程，昨晚什么都没有对你做，目的是……刷满你的好感。”渡鸦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有些过于害羞了。
“你不杀我了？”余生好奇。
“出了一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我这辈子没可能杀你了——昨晚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你脸上的口水是我今早没忍住弄上的。”渡鸦摇了摇头，好像不想去谈论相关的话题。
“你真要刷我好感？”余生询问。
“对。”渡鸦诚实回答。
“会听我的话？”余生继续问。
“不会。”渡鸦回应。
“让我想想，你是不是和谁签了什么恶魔契约？内容就是绝对不能杀我？”余生思索片刻后，想出了一个最有可能性的答案。
渡鸦低下头，不再言语。
答案很明显了。
从上一次见面到现在，渡鸦应该见了某个存在，并和对方签下了恶魔契约。
恶魔契约这种东西，余生见过不少次，一般黄金级别的契约只能够约束高阶以下的存在，想用这东西来约束丧尸，并不划算。
不过，如果把契约对玩家使用的话，那几乎是无解的，因为玩家很难突破到高阶。
“那人是谁？”余生好奇。
“一个贱人。”渡鸦回答。
“好吧，那我不问了……虽然我不想谈什么恋爱，但或许我们有合作空间。”余生掀开了被子，转动便装手环，换好了衣服。
“你是所处的组织，是叫「摆渡人」对吧？有没有兴趣接一些广告的单子？”
“放心，分成少不了你们。”
……
月球，人类防卫基地。
据说总区已经决定将人类的未来交付于地面上的幸存者，但是，总区幸存者本身并没有放弃，他们还在为人类未来而努力。
就比如现在。
他们正在为火种计划而努力。
他们试图建一艘可以远航星空的飞船，保留人类的基因火种，发射到太空——如果人类没能通关末日，这就是最后的希望。
目前，是数据演算的最后关头。
人数再次锐减的总区幸存者们，此刻正手里抱着各种文件，用手工的方式计算数据。
并非是他们不想用电脑，而是月亮上的尸王对磁场的掌握太过于深刻，高精度的电子设备一旦大功率运转，顷刻间就会被尸王们发现。
“算出来了……不，不对，这太荒谬了，月亮……月亮竟然是在「呼吸」？！”一个研究员在将数据对照后，瞳孔微缩。
“确切的说，是「跳动」。”一个中年人走来，纠正了这名年轻研究员的话。
中年人，正是平一指。
“月亮，是活的血肉。”平一指目光扫过大厅，缓缓的将研究结果念了出来。
大厅安静了下来。
他们早已经通过其他渠道确定丧尸世界的太阳是人造物，并不是原生的太阳，现在，他们又确定这个月亮应该也不是原生的月亮。
现在的日月都是假的。
可丧尸世界的各种资料显示，原本的日月应该是真实的……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丧尸世界很可能是被某种空间技术强行挪移到这片区域的。
这意味着，这里应该是末日游戏的储物柜之类的地方——别说是不完全的宇宙飞船，就算是成熟体系的星舰，也逃离不了副本。
火种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我们……我们还能做什么？总有能做的事吧？应该有，肯定有吧？”年轻的研究员抬起头，试图从平一指那里获取答案。
这个末日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他们就是计算到了最坏的可能，所以才提出火种计划，可这计划也没了，
这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重大的。
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他们不怕死，怕的是自己一身才学没有用武之地。
他们为了世界而学习，为了抵抗末日而学习，为了民众过上更美好生活而学习，如今，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他们怎么能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任女士在内的一些人，已经跟随上一次的和平级武器，成功降落到了地面，并且，成功在地面上建立起了对应信号基站……”平一指伸手下压，示意在场众人保持冷静。
“现在，如果不考虑被尸王们发现的风险，我们每天有一次和地面上联系的机会。”
“我们是被选拔出来的精英，但我们并不能代表人类所有的智慧，更多的人类在地面、更大的希望在地面、人类的未来在地面。”
“我不清楚我们还能做什么。”
“但我们可以先了解地面上的人需要什么，然后，我们燃烧一切，回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