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什么是真的
牛贵曾是花楼的常客，虽不是香君的客人，却也碰见过许多面。
所以即便香君在外时常遮面，却还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在路上，她一直刻意避着牛贵。
“可那人是个混不吝，他故意向同行之人提及我的身份，想叫别人一同拿捏我。”香君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拇指掐着虎口让自己镇定。
香君说，“不过胡镖头是个好人，他为此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牛贵两次，牛贵才不敢再胡说。”
大概是受盛临平先前的话影响，盛临乐听到香君说那镖头是个好人时眨了眨眼，那真是个好人吗？
将军夫人眉头轻蹙，“你说镖头已然约束过牛贵，为何你又要害他？他对你故态复萌了？”
屋里没留伺候的婢女，徐淑清便亲自给香君倒了杯茶。
香君接过抿了一口，点头说，“是，前夜歇在马屺沟的时候，就是那夜……”
牛贵半夜摸进了香君睡的帐篷。
好在宿在野外时，香君一向警惕觉浅，牛贵刚触到她的小腿就惊醒了她，香君大喊招来了胡镖头。
“我刚喊一声胡镖头就赶来了，牛贵当场挨了两棍打，但因牛贵狡辩说是起夜迷糊才进错了帐篷，胡镖头便叫他跟我道了声不是就放过了他。”
“我知晓福威镖行规矩，运镖途中渎职会被抽鞭子，所以昨晚才趁牛贵值夜去茅房的间隙取下门闩，我想只要牛贵犯错，镖头打了他，他便不会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可我没想到……”
香君垂下头，看着茶盏失了神。
徐淑清掏出一方帕子递给香君，“别哭，你明明这么聪慧，怎么找了这么一家镖行，就没其他镖行肯护送你去京城？”
香君心里熨帖非常，接过手帕擦了下脸，“福威镖行是陇州最大的一家镖行，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便没人能保我这趟了。”
徐淑清看了将军夫人一眼，惊诧道，“倒是我小瞧这家镖行了。”
将军夫人顺势接话，“我记得往来江南的是长风镖局，往更远岭南去的有四海镖局，这福威镖行的名讳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香君想了想，说，“应是福威镖行只走陇州与通州沿线，夫人才没听说过，我听别人说……”
突然顿住，香君神情犹豫，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没说下去。
徐淑清追问，“别人说什么？”
香君抬眼看向将军夫人，又迅速收回视线，“那话只是谣言，不知是真是假，说了怕叫夫人误会。”
将军夫人放下茶盏，笑道，“你不说便知我要误会？既然你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可见那话流传甚广并无人约束，说与我听了又有何关系？”
香君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道理，“我听别人说，福威镖行的老板与通州的一个大官是义兄弟，那大官好像还是当朝宰相的女婿。”
盛临乐捏眠眠脸蛋的手紧了一下，居然真让将军夫人她们挖到大瓜了！
将军夫人凝神沉思了片刻，遂笑出声，“蔡大人家可没什么做大官的女婿，也不知谁编造的这荒唐话，实在拙劣。”
香君看向徐淑清，见她也在笑，便把担心得罪大官那点害怕抛之脑后了，赧然道，“陇州离京城太远，我们这些百姓哪里能知道宰相大人的女婿姓甚名谁，以讹传讹便当了真。”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在屋内回荡。
三人看向盛临乐。
盛临乐自己也懵了，看看眠眠，又看看自己手背上的红印，茫然道，“眠眠，你突然打我干什么？”
眠眠瘪嘴不高兴，对盛临乐‘啊啊’叫唤。
将军夫人离得近，抱起孩子安抚，“怎么同姑姑还闹别扭，你不是最喜欢姑姑吗？是不是在屋里待闷了？”
眠眠抱住将军夫人脖子委屈。
盛临乐这才注意到眠眠脸颊处有一处发红，想起刚才自己再捏他脸……
合着是自己把孩子捏痛了，盛临乐汗颜，抱歉啊眠眠，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听八卦听得太入神没控制住手劲……
眠眠这一打岔，问话也就自然结束了。
将军夫人叫来文秀，对香君说，“你回去收拾好行李，路上就与……”
思量该把她安排到哪辆车里时，将军夫人的眼神扫到盛临乐伸过来摸眠眠的手上，“便与松雪斋的马车一起吧，你与他们一路也自在些。”
香君站起身道谢，“多谢夫人收留香君。”
香君走后，盛将军与盛临平才从隔壁屋子过来。
徐淑清将刚才香君说的话一字一句说给他们听，讲完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自言自语地说，“今晨那几个镖师对胡八斗言听计从，可见他是个御下极严之人，怎么对这牛贵却三番两次管束不住？”
盛临乐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牛贵是个关系户？
可若是关系户，那早上的五十板子胡八斗也不敢打下去呀……
盛临平看向盛将军，“爹，看来我猜得没错。”
盛将军颔首，“派几人跟上去，送往通州的信也不必了，他既堂而皇之说出口的地方，这目的地便另有他处。”
盛临乐好奇得不行，赶忙追问，“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那胡镖头果真是个坏的？”
盛将军笑了笑，“若站在那位香君姑娘的角度而言，他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
“那牛贵所为，其实就是他背后指使。”
徐淑清震惊：“什么！”
盛临乐霎时想通所有奇怪之处。
早上时候，牛贵面对盛大哥明明特别嚣张，却在胡八斗来了之后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可见此人骨子里是敬畏着胡八斗的。
但香君却说此人几次三番阳奉阴违来骚扰她，若不是胡八斗故意放任，牛贵又怎敢如此放浪？
盛临乐单手摸下巴，“香君说马屺沟那晚，她刚叫一声那镖头就来制止了牛贵……爹，是不是我可以猜测当时那镖头其实就在帐篷附近呀？”
盛将军含笑点头，摸了摸盛临乐的额头，赞许道，“当真是好好跟着老师学了半年，这么快就推测出这其中蹊跷。”
盛临乐哼了声，又不解问，“那镖头若是想抢钱财的话，荒郊野岭直接下手把人丢下便是，为何要叫手下去欺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