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一遍，那人又故意抖着声音问：“老~~太~~婆，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你是谁？！”
敢不敢答应暂且不说，“老太婆”忍不了！
林昭月咬紧牙关，提着灯猛地掀开轿帘，往轿子上面一瞅，没人！
周围黑漆麻乌的，林昭月吓得浑身发抖，其他人都去躲雨，自己不就是落单女吗？还做鬼也风流，这都什么跟什么？
只怕明天一早，这景王府门口就多了一桩命案，而且是鬼神力量，查不出来的那种。
林昭月顾不得裙角湿透，拼命往院墙那儿跑，大声喊着董嬷嬷。其实离得没多远，就是雨声太大嬷嬷听不清，这会儿发现不对，忙带着护卫跑过来。
“回去！马上走！这条街不知有什么脏东西，再待下去就没命了！”
林昭月捂着耳朵大喊大叫，把董嬷嬷吓了一跳，她也怕生出什么事端，赶紧叫人抬着轿子回府。
来的时候青天白日，谁也没拿伞，回程时个个被淋成落汤鸡，还都饿着肚子。
从轿夫到护卫，谁能没有怨言？加上路面不平，水越涨越高，轿夫深一脚浅一脚的，有好几次差点将轿子摔了。
林昭月在里面晃得头昏脑涨，啥也顾不上了，只想着快些回家。
小轿好不容易停在林府门口，林昭月被直打喷嚏的董嬷嬷扶出来，一个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刚换的新衣被吐了一身，裙子几乎湿透，别提多狼狈了。
林昭月回去就生了病，董嬷嬷也没躲过，俩人额头滚烫，差点儿就过去了。
病成这个德行，林昭月也没忘了打听景王府的事，听说赵泽回京城当天夜不归宿，她的病立刻好了一半。
看出来了，他半点也没想着杜春枝，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她，果然只是个挡箭牌。
以后得勤打听着点，若是赵泽总不回家，那就是对杜春枝不满意，迟早得换人。
别人在想法子解决叛军，以免天下大乱百姓遭殃，林昭月却在和杜春枝比较。
别人拿出所有账本，盘算着家当，想着能为将来的战争出多少力，林昭月却在琢磨自己有没有机会重归旧好。
当林昭月听说，赵泽在雨停后回家给老太妃请了个安，然后立马披挂上阵，和四皇子带兵平乱。
她在家笑出了声，赵泽就是这样，说好听些事国事为重，说得难听就是不顾家。何况一个半路娶回家的老婆，哪有他建功立业重要？
当林昭月听说，杜春枝依旧忙碌，竟然还有心情给杜氏锦瓷开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吧，那个女人是有自知之明的，拼了命给王府赚钱，怕是都顾不上抹一把辛酸泪。
林昭月心情大好，都能下地了，“来人，更衣梳妆，咱们出门瞧个热闹。”
林昭月怕又赶上下雨，这次坐了马车，车底离地面高些，最起码脚面不会湿。
她跑到杜氏锦瓷，下马车时做足了贵妇姿态，却发现门口没什么人。
林昭月笑了，“还以为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原来无人问津。”
看着气派的门面，她不由心里冒火。
明明是给王府卖命，牌匾上却写着“杜氏锦瓷”，是你的吗你就这么嚣张？
真是拿腔作调，侍者都穿着天青色衣裳，身上还绣着蓝色花纹，看起来跟一个个瓷瓶子似的！
林昭月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是自己的银子被杜春枝占了。
她走上台阶，指名要见杜春枝。
瓷瓶子侍者一脸抱歉，“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们大当家不在。”
既然没什么人，林昭月索性开始逛锦瓷的铺子，只走了半层楼便震惊不已。
这是私窑出的东西？
那做成叶子形状粉色带吸管的盏，私窑做得出来？
还有这成套的酒具，纤细的梅瓶，是私窑的手艺？
跟官窑也不差啥了！
林昭月本不想给杜春枝捧场，却实在舍不了那几样漂亮物件，要是不买回去，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于是她做足了姿态，说道：“这个、这个、还有那梅瓶，都帮我送到户部林侍郎府上。”
瓷瓶子侍者又是一脸抱歉，“夫人，实在对不住，这几样已经被买下来。夫人想要，等下批货吧。”
什么？
林昭月气得眼睛都瞪圆了，“那我要那两个彩俑，还有边上那个大执壶。”
瓷瓶子侍者温声道：“这两样也卖掉了。”
林昭月声音尖厉起来，“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你们还剩下哪样？”
瓷瓶子脾气可好了，“都卖光了，今早一开张，所有的东西一件都不剩。”
！！！！！
林昭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们是货备得不多么？”
“我们的货跟着王爷回京队伍，有十几车。王府留了一些，其余全都拿到铺子里，一早就卖光了。”
林昭月咬牙道：“既然都卖掉了，还摆着做什么？别人又买不到！”
“我们当家的说，摆几天再给各位主顾送去，夫人若是实在喜欢，可以交定金，下批货到了自会送到府上。”
林昭月气道：“京城的人是没见过世面么？这也值得疯抢？”
瓷瓶子依旧笑容可掬，“货太好没办法，刚才宫里大总管来了一趟，您要是再不订货，杜氏怕是要给宫里供奉了。”
林昭月吃了一惊，别的她不管，那个带吸管的粉色碗盏必须拿到手！
她二话不说交了定钱，假装不经意问道：“是因为货都卖完了，你们大当家才不在的么？”
瓷瓶子笑道：“今日前来捧场的太多，大当家正在春泽楼宴客。”
林昭月一听更生气了。
以前她没怎么在意，觉得春泽楼的名字没啥出奇，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春泽楼不只是杜春枝的春、赵泽的泽，她杜春枝的名字竟然在赵泽前面！
真是……太不要脸了！
林昭月真想杀到春泽楼去，可转念一想，此时的杜春枝是正妻，来捧场的都是给她捧臭脚的，自己送上门无疑是自取其辱。
算了，这一回暂且放过她，回头再找她算账。
临走时，瓷瓶子恭恭敬敬送林昭月出门，“这位夫人，您的碗盏排在七十六号，轮到您立刻就给您送去。”
林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