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钧纬紧紧握住王平安的手,“平安,你终究平安归来了。你立下了关键的功劳,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王平安道:“熊斌这家伙预感到了来临的危险,中途就下车潜逃了。”
江昭阳想了想,“熊斌是一人逃跑的吗?”
“不是!还有一个心腹,也就是黄毛。”
“黄毛?”江昭阳道,“我认识,打过交道。”
“他是什么来路?”
“跟了熊斌五年的马仔,玩枪的好手。”
他回过头对万钧纬道:“他们两条腿,能跑多远,我们追!”
“如何追?”
江昭阳对王平安道:“他们哪儿下车的?”
“一个水塘边,具体哪儿我说不上。”
“只是当时一道闪电劈下来时,我看到了一座白塔。”
齐楚平马上道:“我知道了,我原来追捕逃犯时,还在白塔里睡过。”
雨夜如墨,车轮碾过泥泞的乡间小路。
溅起的水花在车灯下泛着惨白的光。
万钧纬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车子在水塘边戛然而止。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不远处一座破败的白塔。
江昭阳推开车门。
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风衣下摆。
江昭阳眯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下。
万钧纬撑着伞走过来:“方圆十里就这一座白塔,是民国时期建的,早就废弃了。”
江昭阳冷笑一声,他转向万钧纬,“通知特警队封锁周边,我们三个先进去。”
齐楚平从后备箱取出战术手电:“那塔我熟,追捕张老三时在里面蹲过一天一夜。”
他拉开枪栓,“塔有七层,每层有四个孔,可做射击之用,顶层视野最好。”
雨水在塔身的青苔上蜿蜒而下。
三人呈三角队形逼近,江昭阳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塔底的石阶上,半个潮湿的鞋印清晰可见。
塔内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江昭阳贴着斑驳的墙壁前进,手电光扫过墙上的弹孔——那是齐楚平去年留下的。
二层转角处,一根细线横在阴影里。
他的匕首划过,绊雷的引信无声落地。
“小心点,熊斌这家伙喜欢玩花样。”江昭阳低声道。
五层的木地板突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三人同时举枪,一发子弹穿透地板,擦着万钧纬的耳际飞过。
木屑纷飞中。
江昭阳一个翻滚躲到立柱后,回敬了三枪。
天空一阵闪电,塔内亮如白昼。
“斌哥,是江昭阳那小子!”黄毛的声音从上层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熊斌的冷笑在塔内回荡:“江镇长,你是警察吗?抓我?狗拿耗子!”
“为了抓我立功吗?连特警都不等?”
江昭阳给齐楚平打了个手势,后者悄悄向消防梯移动。“熊斌,你制毒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制毒?它与开厂一样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错吗?”熊斌的笑声突然变得狰狞,“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没有钱寸步难行!”
“开水泥厂不赚钱吗?”
“那钱来得慢!”
江昭阳怒道:“那你就走向了不归路。”
“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
熊斌咬牙切齿骂道:“江昭阳,是你小子坏了我的好事,你曾经说过我身上有戾气!从而怀疑上了我?”
“这些警察是你引来的?”
“你不让我好活,我今天先要了你的小命!”
黄毛突然从侧面开火,子弹在石墙上擦出火花。
江昭阳险些受伤。
一怒之下,他跃上楼梯,在转角处与黄毛迎面相遇。
两人同时开枪,子弹在狭窄的空间里呼啸。
黄毛的子弹擦过江昭阳的左臂。
江昭阳的射击却打飞了对方的手枪。
江昭阳逼近满脸是血的黄毛。
黄毛突然挥拳向江昭阳猛扑过来。
江昭阳突然侧身,右手成爪扣住对方手腕。
黄毛的冲势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钉住的蝴蝶标本。
黄毛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弹簧刀,刀刃弹出时发出“咔嗒”的机械声。
江昭阳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松开对方手腕,在刀尖刺来的同时矮身避过,左手顺势托住黄毛肘关节向上一推。
骨骼错位的闷响被淹没在黄毛的嚎叫里,弹簧刀旋转着插进白塔的缝隙里。
黄毛跪在地上,脱臼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江昭阳用膝盖压住他后背,扯下自己的鞋带捆住那双还在扑腾的手。
两个特警赶了过来。
他们将黄毛拖了出去。
万钧纬越过江昭阳倏地冲上了顶层。
顶层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齐楚平大喊:“熊斌要跳塔!”
江昭阳冲上顶层时,熊斌已经站在残缺的窗框上。
夜风卷着雨水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江昭阳,你永远抓不到活的我。”
他向后仰去。
千钧一发之际,万钧纬扑出窗外,抓住了熊斌的脚踝。
齐楚平又纵身一扑,抓住了万钧纬的脚踝。
万钧纬与熊斌两人悬在三十米高的塔外。
万钧纬的手臂被窗框的玻璃划得血肉模糊。
“放手!你他妈放手!”熊斌疯狂地踢蹬。
江昭阳冲上去与齐楚平合力将两人拉回塔内。
江昭阳看见熊斌右肩的肌肉微微颤动——那是出刀前的征兆。
江昭阳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呼吸几乎凝滞。
万钧纬与齐楚平两人刚要动作。
江昭阳制止了,狭窄的地方三人施展不开。
熊斌的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光,刀尖离江昭阳的咽喉不过三寸。
熊斌的喘息声粗重,带着酒气与汗臭。
他的手腕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江昭阳,上次我太大意了,小瞧了你,认为杀鸡焉能用牛刀!”
“派出搞你的人,没有带枪!”
“否则,你早就横尸公园了,哪会有现在?”
“不过,今天你逃不掉的,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熊斌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铁器。
匕首刺来的瞬间,江昭阳的身体像水一般流动,侧身避过锋芒。
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匕首在砖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熊斌的力道过猛,身体前倾。
江昭阳的右手如蛇般缠上他的手腕,拇指精准地按住合谷穴。
熊斌闷哼一声,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匕首尚未落地。
江昭阳的左手已经抄住刀柄,反手一拧。
冰冷的锋刃贴上熊斌的喉结。